嗦。可偏偏孟长宁毫无知觉。 自她重生回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下场如此凄惨,不过是功高盖主罢了,所以她第一件事就是脱下了军装,恢复女儿身,这样便没有了对皇家的威胁,自然也不必再落得兵败惨死的地步。 可是,她的境遇似乎也没有变好。 没了军权,脱下军装,是不再对皇家有任何威胁,可与此同时她也失去了与皇家议价的资本。再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肆意逍遥想如何便如何,不用看他人脸色。 她还以为自己比别人多偷活了这许多年,一朝生死,看透人心。所以她拼了命地要嫁给谢锦随,想护着他,不让这个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落得下场凄凉。可是,她从来没有问过谢锦随是不是愿意,一道圣旨就阻断了谢锦随所有的后路。 这辈子自她回来每时每刻都是小心谨慎,学着如何做一个晋州城里的人,学着怎么做一个小侯夫人,活得窝窝囊囊的,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认识这个自己了。 这还是那个潇洒张扬、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孟长宁吗? 凉夜晚风侵袭,孟长宁审视着自己回来的这大半年,她像是做了些什么,改变了自己所走的路,又像是什么都没做,还是把自己的命运弄得一团遭,甚至还不如上辈子洒脱自由。 孟长宁觉得自己发丝都是寒冷的,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她好像不仅没有照顾好自己,还祸害了别人。她不知道未生要做什么,自以为是在对顾未生好,可结果弄巧成拙,将未生祸害得如此下场。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带着睡意的嗓音传来,孟长宁转头,见谢锦随正揉着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孟长宁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锦随觉得莫名其妙,走近两步,“大晚上的不睡觉,准备装神弄鬼呢?” 谢锦随见孟长宁还是淡淡地看着自己,连自己贫嘴她都不搭理自己,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你到底怎么了?” “谢锦随。” “嗯?” “如果不是那一道圣旨,你……会娶我吗?” 她仰头看着一身白色寝衣的谢锦随,眸光微亮,有光却蒙了一层薄薄的黑雾。 谢锦随也停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见着孟长宁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暗,甚至就要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谢锦随开口了,“明德十七年二月,季川被围,晋州百姓秘传季川或失,我亦如此认为。” 孟长宁听着他的话,也开始回忆那一场似乎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般遥远的成名之战。 那一仗,季川所剩兵力无几,与大夏围城的五万精兵悍将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可偏偏这时冒出一个无名小卒,亲率七千卫兵奇袭,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连和先锋官将大夏精兵赶入沙池,绞杀了大夏三万精兵,大庆反败为胜。” 季川被围之时,谁也没有想到孟长宁会带兵突袭,就连大夏的主帅都以为只要将他们围困死,时日一久,拿下季川不是难事。 当时所有的将领都已经泄气了,是孟长宁凭借自己这三年所积累下来的点滴军功、兵士的信任才求来了一支尚能征战的队伍。立下军令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换来了这生机。 她还记得沙池里鲜血染红黄沙,然后渐渐渗透下去,直到一层又一层的黄沙将其覆盖,再也消失不见,只余下人身上沾着的红色血沙,黏腻又干涩,让人忍不住恶心作呕。 孟长宁的长睫抖了一抖,这些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便是此刻想起来,她也会心潮澎湃。 “这些都是茶楼画馆里说书人口中经久不衰的故事。”谢锦随瞧着她落寞的神情仿佛有好转,继续道:“我听了千百遍不止。” 孟长宁轻笑,“说书人口中总是喜欢添砖加瓦,你知道的未必一定是真的。” “说书人口中的话语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有一句话是真的。” 谢锦随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他们说若得一见将军容颜,此生无憾。” 孟长宁的眼睛眨了一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