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萧绎视作棋子工具,她不闹不怨;谁损害江东利益,她必站出来与之较劲。 真以为她心里就没有一点委屈么? 不过是为着萧绎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为着和萧钰多年情分,她才甘心当江东最大的王牌。 她已经够坚定了啊。 自己吞掉委屈和怨怼,将之化作守护江东的决心与力量,到头来,萧钰还要推开她吗? 他是不信她,还是依旧将她当作妹妹,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山坡上风大,吹乱萧妙磬的发丝,也吹得她慢慢冷静。 独饮委屈这么久,这次表白被拒,当下的难过刺痛便引发长久积压的情绪齐齐爆发。 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理清自己的心绪,明白自己对萧钰的心境和感觉,变成了男女间的喜欢。 从被逐出萧家族谱时的惶恐;到努力与萧钰调整彼此的角色,成为“自己人”;再到得知自己身世后,困境中的互相扶持、彼此温暖。 共同经历那么多,她终于看清自己的心,并说出来。却没考虑过,萧钰对她是否也是一样的感情。 如果他并不喜欢她,那么,她今日对他发火,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委屈与莫名其妙。 萧钰没有亏欠过她一分,他将所有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一颗心平静下来,直到这时,萧妙磬才察觉到足下隐隐作痛。 她情绪爆发时,连木屐都忘了穿,也不知道脚底是不是被石子扎破。 她想蹲下来看看,却就在这时,没想到身后响起萧钰的声音:“音音。” 萧妙磬愣住了,尔后猛地意识到什么,她倒吸一口气,扭头看去。 在对上萧钰眸子的一刻,她更猛烈的哭出来。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听见脚步声和轮椅的声音,所以萧钰是怎么上来的?那一瞬她猜到了,却不敢相信,直到回头看见,萧钰艰难爬上最后一层台阶,拖着双腿进入亭下,她无法抑制的再度崩溃了。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怎么能为了追她,一个人爬上百层台阶?!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接着她看见萧钰从怀里取出一双木屐,正是她落下的那双。 他说:“音音,没受伤吧?你先把鞋穿上。” 萧妙磬兀的放声哭出来,平生头一次这般无法自控,整个人都失态了。 她跌跌撞撞扑向萧钰,连滚带爬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哭道:“你这是做什么,身体都不要了吗?高阳氏女还没来,你就要把自己的腿全磨坏不成?我们明明带了暗哨的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喊我下去……” “钰哥哥,是我不对,我不该乱发脾气,我不会再那样了。适才在湖畔我和你说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我、我……” “孤当真了。”萧钰开口。 萧妙磬颤了一下。 萧钰抱住她,看她埋在自己怀里流泪,一颗心既疼,又在见到她安好时奇迹般的放平下去。 是他执意要自己爬上来的,他惹恼音音,自当亲自来哄。只是见她这般心疼他,甚至让他忘记她说的话,萧钰心里百感交集。 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音音,你没有不对,相反不对的人是我。” “方才与你说的那些,非我本意。其实,我对你……” “王上!”偏在这时,暗哨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他们快速爬上台阶的脚步声。 萧钰眉心微皱,只得回头。 只见暗哨们一齐上来,呼道:“王上、公主,刚刚接到消息,高阳氏已抵达建业宫!” 萧妙磬浑然一怔,旋即大喜,忙对萧钰说:“钰哥哥我们快回去,高阳氏女终于来了!”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说不定过了今天,萧钰就能站起来了,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要紧! 萧钰也心中极喜,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他多想站起来啊。 更何况这是音音一直以来的夙愿,若能圆满,该是多美好之事。 一时间萧钰心生无限希望,却又隐隐害怕一切并不能顺利。 他保持住稳然姿态,答萧妙磬:“好,我们这就回去。” 他从旁拿过那双木屐,又见她双足侧面红红的,那是从脚底延伸上来的红色,不由心疼。 他一只手轻搭在萧妙磬足侧,想将她的小脚捧起来,为她穿鞋。 萧妙磬怔了下,面飞红霞,忙把脚缩回去,蚊声呢喃:“脏……” 染上酡红的娇颜,与犹未干涸的泪痕混在一起,让此刻的萧妙磬宛如沾露绽放的山茶花,娇美纯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