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院外的鸡被养得那么肥,不杀也是浪费,我索性费了番功夫做了这鸡汤面。 如果宋郎生在,他一定会说,不过就是吃碗长寿面,随便丢两块豆腐青菜便好了,好好的一只鸡拿去烤一烤或做成叫花鸡更香一点。这时候我多抵会说,谁让我是有孕之身,得多吃点蒸煮的才利于胎儿啊。 想象着他乍听消息惊诧与喜不自胜的神情,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抬起头来,饭桌的对面却是空空如也,我才想起此时此刻,他多半还在宫中受百官与使臣的觐见。 一桌一人两碗面,眼眶微热,我低下头慢慢的吃了起来。 我总算没有食言,替他做了一碗长寿面,我到底还是食言,没能等他回来一起过生辰。 临走前,我想过给他写一封信,只是提笔久久未落,千言万语终凝成一张字条摆在面旁。 对不起。 推开大门的时候,眼前一片白光,我下意识伸手去遮,遮不住这一片骄阳如火。 山林秋枫瑰艳,风掠湖波层层,我牵着马儿一路往前,在不远的岸边看见了一个老翁,在这个村镇住的这几日里,时常能在此见他垂钓,有时还能坐上整整小半日。 他听到马蹄踢踏声,回头瞧来,见我马背上系着一摞包袱,问道:“姑娘是要去往何处?” 我想了想道:“远行。” 人人皆有难言之隐,他也不再多问,只道:“姑娘家一个人上路,当处处留心才是。” 我微微一笑道:“多谢老人家了。” 这条香径两侧已被重重叠叠的枫树所笼罩,风吹得树丫哗哗作响,片片红叶飘零落。 十三岁的那一年,我困在山洞之下,他纵身一跃带着翩翩火枫落下,从此落在了我的心上。 后来,我们相约在初见的枫树之下,直到日落西山,都等不到他的踪影。 只是记忆里的那日也是一个艳阳天,山林间清新的草木味道令人心旷神愉,我们曾说好要一齐重回故地再赏枫林,而那萧萧红叶,与眼前此景骤然重叠,却是徒增了一分孤影形单,寂寂思念。 此刻,我也解释不清这是何样的一种矛盾情绪。 明明下此决断的是我,明明坚定此去无回,可当走到了路的尽头,我还是停下了继续向前的步履。 昨夜,他紧紧相拥的温度,还有他说的那句“我的心愿,是和你在一起,我会欢喜,只有和你在一起”整日萦绕在心头根本就挥之不散。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 身畔枫叶匆匆,我仰着头,莫名感到深深的恐惧与迷茫。 只是那样的一瞬,我便上了马,调转过头往回赶去。 我甚至不确定待见了他之后我还能说些什么,唯一能想到的,是还想再见他一面。 回到竹舍之时,老翁仍在钓鱼,他看我去而复返,稍稍讶异道:“姑娘怎地又回来了?” “有些东西忘了拿。”我轻轻跃下了马背,发觉到农舍的门竟被打开,赶忙推门入屋,屋中却是空无一人,而桌上原本另外一碗盛满的长寿面,竟也变成了一只空碗。 心底猛地一惊,我冲出屋外,问那老翁:“老人家,你可有见什么人进过我家里?” 老翁放下鱼竿,摇头叹道:“方才确有一男子火急火燎的赶来这儿,噢,正是你刚走之后,他还来问我你在何处,我指着你方向说你牵着马没走多远,还瞧得见影呢……说来老头子也是不懂了,他本是发了疯般往前追,可追到半路又停了下来,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瞅着你到没了踪影……” 我怔怔地道:“你,你是说……他,没有追上来?” “可不?他就那么傻站着,后来,又到了你屋中留了好一会儿才走的……”老翁重新挂好了鱼饵,将鱼钩抛入湖中,“唉,要是你们小两口闹了别扭,还是早些把话说清了好,老头子看着也是难受呐……” 一阵风吹来,感到脸上冰凉,才惊觉滑满了泪,而我浑然未知。 原来,当我痛下决心之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