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你莫要耽误太多功夫。”孙先生道,“你这两次的功课我看了,文章还算通达。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扬州虽然科举不弱,但远不如浙江绍兴、江西吉水等地。我看你最近整日忙于杂务,是不是因府试案首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将来院试乡试必过?” 齐鸢最近的确很忙,书院收回后,齐二老爷便又打上了主意,先是要去做掌教,后来又闹腾着要让齐旺和那群不学无术的伙伴进去。 齐鸢不肯答应,齐二老爷便联合了齐家族长和各旁支长辈,向齐方祖施压。 自家书院,如今又请来了名士大儒,族里人当然个个都跟齐二老爷一样,想方设法要塞儿孙进去。于是齐方祖每天都要面对一族人的讨伐。 齐家祠堂开了两三次,齐鸢每次都会被叫去问话。 虽然有老夫人顶着,但时不时这样的确很费精神。 “都是些家务事。”齐鸢对此也很无奈,苦笑道,“学生会注意的。” 孙先生也知道齐家如今闹腾地厉害,敲打了两句后,便道:“我让老友带了一本《昭阳文集》,这本集子是他那得意弟子写的。那学生跟你差不多大,颇有灵性,如今已作为绍兴的贡生进了国子监。你且看看他的文章。” 齐鸢应是,想了想,问那位学生的名字。 “姓方,叫方成和,会稽人士。”孙先生说完,见齐鸢愣住,又道,“你可不要小瞧他,这位可是是杨太傅的得意门生。” 杨太傅…… 齐鸢点点头,低声道:“学生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 当年他去太傅府上时,曾在东书房见过一张纸,上面是杨太傅没抄完的一则《端砚铭》。齐鸢当时心生好奇,低头去看,然而越看越觉吃惊。 那铭文气象磅礴,汪洋翰墨,绝非老太傅的手笔。 果然,那天杨太傅回府后,告诉他这是浙江的一个学生写的,那学生名叫方成和,天资颖悟,但家贫如洗,平时给别人写诗作文赚点钱。 这《端砚铭》便是他的代笔作。而买这铭文的同乡学子,因打听出太傅喜欢各种砚台,因此借着进京的机会,送了一方古砚给杨太傅,顺道附赠了自己的文章和这则铭文。 太傅看其文章平平,这则铭文短短三十二字,却雄壮雅秀,不由惊异。于是将人叫到府上询问。 那同乡左右支吾半晌,终究不敢遮掩,说出了方成和。 齐鸢当时神色不动,内心却想,这人文采不错,心机也深沉。 他那天也写了一则铭文,同样三十二字,压在了太傅的桌上,心里想着回头倒要听太傅如何评价。 不料隔天,自己便惹恼了皇帝,被禁足在府中,再也没能见到太傅。 如今转眼六年过去,这位竟已成了杨太傅的得意门生,并以贡生身份进入了国子监,若没意外,他今年就要参加乡试了。 齐鸢神色微微黯然,眼见着快到码头了。他忙收敛心神,请孙先生去江边的酒楼坐着喝茶,并派小厮去码头盯着。 天气炎热,幸好这酒楼临江,有凉风吹着。齐鸢要了两份解暑的茶饮,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当年的两则铭文。思绪正纷乱,忽然听身后有人问:“是城东齐府的齐二公子吗?” 那声音尖细,带着几分犹豫。 齐鸢回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子,眉眼依稀有些眼熟。 “我是齐鸢。”齐鸢疑惑挑眉,“你是……” “果然!”那男子闻言大喜,见他转过脸,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惊叹道,“这才几月不见,小少爷竟就大变样了,小奴差点认不出来。” 他说完见齐鸢微微蹙眉,连忙道:“齐公子不认识我,我是婉君姑娘跟前的二勇。” 齐鸢一愣,立刻想起来了。 这人是婉君姑娘身边的小龟奴。自己之前想求见婉君,曾被他讥讽过一顿。后来在玲珑山见婉君的时候,这位倒是不在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齐鸢愣了下,心中一动。 莫非婉君回来了?不对,婉君如果回扬州,一定会安置好后再告诉自己。这小龟奴看着风尘仆仆……倒像是刚从外地回来。 果然,二勇道:“回小少爷话,小奴这次回来是为了送信的。我们姑娘说,信里能说的事情有限,所以让我自己跑一趟,这样小少爷想知道什么,问小奴就是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