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也不想让青枝留在府里。 眼看着易楚像是睡着了,冬雪轻轻扯过床薄被刚要搭上去,就听院子里冬晴特有的大嗓门响起来,“夫人,表姑娘来了。” 冬雪尚来不及斥她,见易楚已睁开眼睛,遂道:“要不夫人接着再睡会儿?” 易楚摇摇头,“我没睡着,就是闭眼养会儿神,前头说谁来了?” “说是表姑娘,”冬雨笑着将易楚扶起来,“应该是三舅老爷家的姑娘。” “倒是稀客,”易楚眸中沁出几分笑意,“我出去迎迎。” 冬雪赶紧找了大红羽缎披风给她披上,刚扶她走出瀚如院,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不是芸娘是谁? 易楚忙将人请进偏厅,芸娘褪下身上披的猩猩毡斗篷露出里面翠绿色的褙子,配上月白色罗裙,清新的就像春天里才始发芽的柳条,充满了勃勃生机。 “真好看,”易楚不由夸赞一句。 芸娘笑呵呵地答,“多谢表嫂,这是今冬刚进的提花缎,我娘说颜色太绿怕不好卖,我觉得还行,而且这颜色不挑人,男的也能穿,我还做了件道袍,不过袍摆处得镶一道灰色襕边才压得住,要不就显得轻浮了……这褙子也是新样子,苏州那边传过来的,前头没什么特别的,后头掐了两道褶,能显出腰身来。”说罢,轻盈地转了个圈,让易楚看清那两道褶子。 她月白色罗裙便像水波纹般荡了荡。 易楚细细看了,点头道:“果然是恰到好处。” 芸娘咪咪笑着,“我也给表嫂带了两匹布,一匹就是这种绿色的提花缎,还有匹是玫瑰紫的……前阵子就想来的,可爹不让,说关注这边府邸的人多,怕落了人的眼,害我又等了这些日子……表嫂,你没事吧?” 易楚笑道:“没事,我爹开医馆,我怎么也稍懂点医理,哪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芸娘爽朗地附和,“我爹也这么说……说要真不好,表哥也不能放心地走……不过还是得亲眼看了才放心。”声音顿一顿,眼眸突然亮起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对了,这几天椿树胡同那边可热闹了。” “怎么了?”易楚被引起兴致来,她出门少连椿树胡同到底在哪个位置都不了解,这阵子又关门闭户的,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芸娘捧着茶杯猛喝两口水,笑道:“可也巧了,我有间铺子在椿树胡同对过的榕树大街,前天去查账,正瞧见那边围了一大圈人……真定王知府的儿子跪在那里,哭喊着让薛家成全他。” 真定知府是正四品官员,他的儿子在京都闹事……易楚脑子转了下,问道:“椿树胡同住得是什么人?” 芸娘笑答:“是文定伯姨母家的兄长,在吏部文选司做散官,没什么正经差事,不过……听说找他走门路的人不少。” 文选司郎中才是正五品官员,要是散官的话就没有品阶,可文选司职掌官吏的班秩、迁升和改调,是个实权部门。 尤其又是文定伯的表兄,可想而知,薛家应该也混得风生水起。 也不知王家到底怎样得罪了薛家? 芸娘笑笑,意味深长地道:“……本来王家这个儿子跟忠勤伯府的吴姑娘定了亲,可不知为何,这薛家又想把自己家的长孙女嫁过去,好像要逼着王家退亲。王知府碍于文定伯的权势是要应了的,但王家儿子是个情长的,死活不愿退亲,就到薛家门口跪着了,前天一天,昨儿一天,连跪两天了……表嫂是没看见,那孩子把头都磕破了,昨儿是包着棉布去的,据说王夫人气得病倒了,她身边的嬷嬷也陪着儿子跪……倒不是逼薛家退亲,是求王家儿子回家的,就在薛家宅子门口,一边哭一边闹……连续两天没人管,说不得今天五城兵马司的就要干涉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