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打着账本的主意,要知道这十几年,没了信义伯跟明威将军的俸禄,没有皇上历年的赏赐,单指望着杜旼一个五品小官员,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何况,杜旼学问不怎么样,也学人风雅收集珍本字画,还得给杜伊置办嫁妆,要供着杜俍读书的花费,还有个杜俪,也是个爱俏的,哪年不裁十几件新衣裳,打十几件新首饰? 这都是小钱,大头更是不敢说,为着世子的名号,为着爵位,杜旼给晋王送了近万两银子的礼,又先后好几次打点吏部的上上下下。 要不日子哪能过得这么凄惶,又卖铺子又卖地,赵氏当年的嫁妆还没少往外倒腾。 这些田产跟店铺可都是信义伯在的时候置办下来的,是府里公中的财物。 杜仲跟易楚两口子定然会让他们按价赔出来。 小章氏手里有银子,不过那银子得留着杜俍成亲,杜俪出阁,万万不能动用。 可不给账本,易楚又不肯接手这些下人。 杜俪已经连着两天没睡好觉了,夜夜喊着害怕,怕门口站着乌压压的人冲进映水轩。 杜旼也是,因着晋王瘫在床上头脑没清醒,他们这些属官也没什么差事可做,有些人趁机躲在家里偷闲。杜旼嫌乱,天天到茶馆酒楼里混,不到天黑不回家,回家就是横眉竖眼乱发脾气。 这两天竟然彻夜不归,小章氏不用猜也知道,竟然是被那个花楼里的姑娘绊住了脚。 上头有个拍桌子的婆婆,底下有个哭鼻子的女儿,自家的相公还一个劲儿地戳她心窝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 当年,她刚嫁过来时候的日子多好啊。 信义伯从不过问内宅的事,家里都是姑母说了算。大伯哥杜昕常年不在家,辛氏又是个柔和绵软的性子,除了在潮音阁侍弄花草外,其余诸事不管。 杜旼在翰林院读书,外人都高看他一眼,他每天乐呵呵地,下了衙就回家。 小章氏觉得自己嫁到了福窝里,生活惬意得要命。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好像就是那年晋王出宫开府,点了杜旼到晋王府做事。 然后太子受到先帝斥责,晋王却日渐被重视,朝廷中开始出现太子不堪大用的言语。 那年春节,晋王亲自到府里与杜昕对弈,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晋王气得拂袖而去。大章氏收拾出一对前朝的汝窑天青釉弦纹樽,连夜让杜旼送到晋王府。 从此杜旼得了晋王的青睐,就有了后来的事。 假如当初大章氏野心不那么大,哪会有现在凄惨的光景? 小章氏寻思一夜,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是把账本交出去能怎样?银子又不是她一人花掉的,要抵债也得找杜旼,大不了就合离。 反正她的嫁妆谁也动不了,先前攒下的银子全兑换成银票,夹在她妆匣底层藏着的空心银镯子里,足足有上万两银子,这辈子吃用不尽,还能给杜俪置办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