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金口玉言,哪能有错?我想等新皇登基之后再呈上去。” 易楚对庙堂之事丝毫不懂,便不多问,默默地将匣子抱在怀里。 辛大人又一一交待了其他事情,两人各自正好衣衫,坐着马车往晓望街赶去。 易郎中见到他们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也不出声招呼,径自转身往书房走。 一看就是气极了的样子。 易楚尴尬不已,脸皮涨得通红。 辛大人安慰道:“父亲是气我,并非责怪你,别担心。” 易楚小声地说:“我去瞧瞧。” 辛大人沉默片刻,“也好,父亲若是责骂你我,你听着便是,别分辩,免得更惹父亲动气。” 易楚应着,先去西厢房跟卫氏问了安,又到厨房沏了壶茶,端着进了书房。 易郎中头不抬眼不睁,默默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本医书看。 易楚将茶放在桌面上,柔柔地唤了声,“爹。” 易郎中没听见一般,哗啦啦地翻书翻得飞快。 易楚就跪在了地上,“女儿错了,请爹责罚!” 易郎中“哼”一声,仍不开口。 “爹,”易楚扯扯易郎中的衣襟,“女儿知道错了,可是并不后悔。” 这是来认错的? 这分明是来示威的。 易郎中气不打一处来,将书扔在地上。 易楚捡起来,双手捧着放到桌面上,又唤,“爹,你打我也罢骂我也罢,只别气坏了身子……也别怪辛大人,是我自己愿意的。” 易郎中冷冷地扫她一眼,瞧见她眉梢眼底的欢喜,虽是跪着跟他赔礼,可那欢喜却掩藏不住。 不由气苦。 先前天不亮,那人就过来跪着,说辜负了他的信任,说阿楚夜里累着了,一时半会怕醒不来。 哼,累着了,醒不来…… 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一气之下扇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也是这样跪着,说任他打任他骂,只别生气,也别怪阿楚,都是他不好,招惹了阿楚。 他不解气,举着巴掌再要扇。 那人却到外面取了块木板来,恭恭敬敬地说:“父亲仔细打得手疼,还是用板子解气。” 那样子无赖之极。 亏他当初将那人引为知己,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 他自认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平生仅有的两次动手都是打他。 第一次用了茶盅,这一次,难道真能用木板? 他犹豫着还没下手,那人已侃侃而谈说起自己的打算。他考虑得倒是周全,易楚的生活如何安排,假如有了身子又会如何,到哪里养胎到哪里生产,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甚至连孩子上什么书院都打算好了。 他还能怎么样? 一桩桩一件件,那人都安排得妥当,在易楚身上是用了心的。 他满肚子火气发不出来,朝他后背拍了一板子,说:“滚!” 那人是真滚了,他说易楚仍睡着,他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前头刚走了那人,后头又来了阿楚,几乎一式一样的说法,几乎让人以为是串通好的说辞。 可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明白,阿楚说这番话是出自内心的。 她知道错了,可她不后悔,又说是她愿意的。 易郎中只有苦笑,他养了十几年,娇滴滴花朵儿似的女儿,她说愿意,又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他怪不得那人,又舍不得责怪女儿,只得冷了声道:“虽说订了席面,饭厅总要收拾一下,这些事还能等着外祖母亲自动手?” 易楚“嗖地”站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爹真好。” 再好也比不过那人! 易郎中不愿意搭理她,板着脸又捧起医书。 易楚脚步轻盈地出去,辛大人在院子里等着,两人凑到一处唧唧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易楚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辛大人看她看得发呆,伸手替她理了下鬓发。 易郎中在屋里,看他们看得也发呆。 怎么看都是一对天作地合的壁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