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大部分都到了梅茹院子里。傅铮不在府的时候,梅茹就让她们唱曲给自己听。不过几日傅铮从宫中回府,便听到后面园子里传来丝竹声。他悄悄走过去,就见梅茹倚在贵妃榻上,阖着眼,难得安静。 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那一年,她来战场上找他时,大概也是这样睡在他身旁的。 傅铮静静看着,梅茹忽然睁开眼。两人视线遥遥一对,梅茹平静的起来给他见了个礼。 两人难得在园子里摆饭,也难得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饭。 傅铮问:“最近身子好些了么?” 梅茹“嗯”了一声,也说:“听石冬说殿下这回受了重伤?” 听她这样软言关切,傅铮心头忽然一紧,他说:“是受了伤。”声音难得温软。 梅茹点点头,又道:“殿下,你身边确实得要人照顾,我做主给你收了一房侍妾。”说着,她点了点下巴。 傅铮蹙眉望过去,就见一个美人穿着银色纱衣远远走过来,柔柔弱弱,娇娇怜怜……傅铮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梅茹照着她二姐姐样子挑的!傅铮突然冷笑,他一言不发,径自拂袖离开。 既然知道他心里有她二姐姐,她还这样,居然兴冲冲替他挑起人来? 傅铮厌烦的蹙眉,真真是不想再见她这副气人模样。 他愈发的忙,直到延昌帝死,傅铮率军逼宫直接将太子缢死。那会儿梅蒨身子被折磨的越发不堪,手里正拿着剪子准备一死替太子陪葬。傅铮坐在床边,将剪子夺了下来,他看着她,叹了一声,道:“朕来接你进宫。”这是他心里的人,他寻了这么久,终于寻回了她。 “求陛下别折煞我!”梅蒨流泪,“若有来世……” 傅铮眸色怔怔的,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她不会有事的。” 因为梅府与太子案牵连,一纸废后诏书降下,梅茹不得不贬为贵人。 如今得知二姐姐被他接进宫,梅茹跪在那儿,面无表情道了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央道:“陛下,臣妾自请出宫。” 傅铮沉默不言,只是盯着她。可梅茹还是那样,不悲不怨。她彻底心死了,只想离开他罢了……傅铮忽然冷笑。 她是他的妻,这辈子都只能待在他的身边,永远都去不了别的地方。 他不会让她走的。 哪怕她的心里再没有他,他也要留她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 “循循,天大地大,你还能去哪儿?”傅铮冷冷问她。见梅茹面色终于变了一变,他心里反而有一丝痛楚的快慰,傅铮愈发残忍的说:“循循,念朕与你夫妻一场,你自请去冷宫吧。” 梅茹那会儿跪在地上,面色煞白,很快,又恢复如常。她面如死灰道:“臣妾领旨。” 静琴扶她起来。她的身子骨近来不大好,受了凉便有些站立不稳。梅茹微微晃了晃,又扶着静琴的手站稳。最后,她决绝的看了傅铮一眼,欠身道:“臣妾告退。” 梅茹就这么走了。 永远的离开了他。 抱着她凉掉的身子,傅铮满眼猩红。那是钻心的疼,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哪怕他鲜血淋漓,却也换不回她睁开双眼。 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一年,梅茹从帐中出来,脆生生的对他笑。 梅茹爱吃东西,所以脸圆圆的,五官平平,唯独生的白。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虽然不是美若天仙,却也透着股娇憨。她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还掉了一个孩子。如今,她解脱了,在他怀里凉掉。 她剩他一个人。 傅铮又拢了拢她的头发,指腹一点点抚过她的脸,他轻轻唤了声“循循”。 这个名字世间再没有人应。 这种滋味痛彻心扉,真难受啊。 傅铮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无声痛哭。他的循循走了,独自去了遥远又冷的地方,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不过几日,接进宫的梅蒨亦死了。 昭慈皇后的棺椁停在宫中一个月,然后出殡,永嘉帝亲自扶棺葬在东陵。 傅铮此生再未立后纳妃,亦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后来迫于群臣,他过继了一个傅钊的幼子当皇子。最后那一年,傅铮御驾亲征,死在了战场之上。 死的时候,傅铮仍是望着天,天空蓝澈,漫天春光,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年,那人偷偷望过来,一张脸涨的通红,像熟透的小桃子,让他想亲一口。 她笑盈盈的,唤他王爷。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