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知道卫陵问的是这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我已经把利害关系大概讲清楚了,等下再讲一遍,免得有些聋子听不见,乱写乱讲。之南那边怎么安排的?” “她去找陈徵了,打算把他叫出来,趁着这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卫陵抬手看了看表,“去了也有一阵儿了,怎么还没出来?” “可能是在给陈徵做思想工作吧。”何粤随口说道,“这个陈徵......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说起来她的姻缘也真是坎坷,连着遇上两个都称不上良人。”说完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也被纳入了“非良人”的范围之内,连忙朝他干笑了两声。 卫陵见了,轻轻扯了扯嘴角,是啊,他这样的,的确算不上什么良人。陈徵让她辛苦,自己让她心伤。徐之南遇上他们,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何粤跟卫陵实在称不上熟悉,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都还是徐之南,也正是因为徐之南,何粤对卫陵在感情上的态度一向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既然娶回家了就好好对待,老是念着过去有什么意思?他是个务实的人,一向不大能看得起卫陵这种沉湎于过去的“风花雪月”的态度,尤其是在已经有了妻子家庭的情况下,越是对过去深情越是显得不负责任。加上他原本跟徐之南关系就比较好,于是更加不待见卫陵的种种做法了。如今两个原本就不熟悉的人站在一起,难免显得有些尴尬,何粤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那边已经有些坐不住的记者,说道,“怎么还不见人呢?” 卫陵也知道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太尴尬,干脆对何粤说道,“我去看看。”说完便转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那里常年没有阳光,哪怕是在炎炎夏日也是冰凉一片。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阳光永远照不到那个地方。卫陵走在里面,突然有种通往冥河的感觉。远远地就看到那边围了两个保洁,正在尝试着打开男厕所的门,卫陵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门好像从里面锁住了,打不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卫陵的心陡然漏了一拍。他连忙走上前去,抓住门把手,往里面推了一下,里面露出一个缝隙,不是被反锁了,而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似乎隔着门板都能感到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不像是巨物,仿佛是个......人。 卫陵心中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大喊道,“之南,你开开门,徐之南,你开开门啊!”声音中有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惶恐,喊到最后那句,已经害怕得破音了。那一瞬间,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好像整个人的魂魄都散掉了一样。因为害怕,因为想要马上见到她,卫陵也顾不上那么多,加大了力量,终于让门开了一个可以钻进去的缝。他连忙闪身进去,下意识地锁上了门。门的背后,徐之南满脸苍白地坐在那里,像是被吓傻了一样,而在她不远处,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在洁白的瓷砖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绚烂却阴寒的花朵。 陈徵就倒在不远处的厕所里,修长白皙的脖子,从中间划了一刀,仿佛是一只被人折断了脖子的天鹅。而他的手上,就握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他的生命,连同他的梦想一起,被人折断,还有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一起被他这样永远地抛在身后,再也没有会面的机会。 头顶是稀薄的阳光,打在他失血过多的脸上,阴暗不明,照得他一半脸在光明中,一半脸在阴影里。 这种收梢,无声地诉说着他这一生的路途和最终的结局。 卫陵突然有些想哭,他蹲下身,将徐之南的头抱进自己怀里,仿佛是这样,就能帮她抵挡岁月刀枪和世事风霜。 ...... “我睡了多久了?”徐之南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这片洁白,让她有种当初刚刚从手术台上清醒下来的感觉。声音因为长久的缺水,变得有些喑哑,窗户旁边站了一个人,即使是个很模糊的背影,徐之南也一眼就认出,那是卫陵。 听到她的声音,卫陵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样,仿佛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给徐之南倒了一杯水,一边将她扶起来,一边低声说道,“一天了。” “才一天啊。”徐之南自嘲地笑了笑,像她这样的人,哪怕是想用昏睡来逃避都太艰难。她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啜着,再也不说一句话。卫陵站在她床边,看着她垂眸静静喝水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