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他的难处……” 傅百善细细打量丈夫几眼,见他神色老成并没有些许为难推诿,就狠狠拧了他的胳膊一下骂道:“十天半月不回来,一回来就知道糊弄我。其实在京里住了这么久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谁当皇帝都爱惜着自个,凡事都讲究个中庸之道无为而治,反正有那么些个御史大夫弹劾谏言,脏水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顶上!” 裴青哈哈大笑,微张着手臂任由傅百善服侍他穿上朝服,揶揄道:“你才比那位大个一岁半岁,仗着当了他几天骑射师傅说话就老气横秋起来。你也莫小看,这些日子这位主子不动声色地就换了大半六部的人。新上来的大都是没有党派没有后台的新科进士,至多等个三两年都天下的气象就要大变了。” 傅百善盘算了日子心里便生了几分欢喜,“那感情好,到时候咱们俩带着孩子到处走走看看,不比在这巴掌大的京城来得舒坦?你说这些人个个都要争个先,其实有什么快活的?就是我看宫里头的那位说起大海沙漠上的事务时,双眼都在冒星星,真是何苦憋屈自个?” 这话却是夫妻俩私底下悄悄说说罢了,多少人被富贵荣华迷了眼一意孤行? 当初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应昉要是不争,这天下的格局还不知道怎么变呢?他是为了文德太子,为了郑璃,为了张皇后,为了太多冤死了人不得不争!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先皇大行之后,作为太子的应昉顺理成章地承继大位,秦王身死晋王被贬,再无人可以置喙一二了。 外面服侍的大丫头听得里间的声音,忙将早餐摆放在炕几上。裴青携了媳妇的手出来看见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就不由好笑道:“这都是些什么呀,怎么尽是小碟小碗的,我要吃到猴年马月呀?” 傅百善净了手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指着炕几上五颜六色的食物道:“这是三丁大包、千层油糕、月牙蒸饺、翡翠烧麦,尤其这个黄桥烧饼,我昨个尝了的,是以肉丁火腿虾米作馅心,不焦不糊不生不塞牙,连妞妞都一气吃了两个呢!” 裴青就摸了摸头歉然道:“说起来几个孩子全仗你照看,我这来去匆匆的也老不得闲。虽说都在一个城里头住着,怎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似地。我昨晚上回来,妞妞就不说了,元宵看了我老半天才认出我是谁。等这阵忙完了,西山上的枫叶也差不多都红了,我就带你们几个出去好好地玩几日!” 外面的天色尚早最多不过卯时,傅百善也不怎么饿,就坐在一边慢慢地帮着布菜,“我俩自幼结发说那些见外的话作甚,这两年我看了好多的夫妻,一辈子睡在一张床住在一处屋檐下却还是不能交心。我常常想,我若是像我生母一般碰到刘……那样不堪的人,又该如何?“ 这里指的却是寿宁侯府的郑璃和她的丈夫刘泰安了,裴青呵呵一笑故意岔言道:“以你的手段,我要是那样翻脸无情三心二意,只怕你手起刀落就是极痛快的一刀子,哪里会容得那人逍遥这般久?不过我听人说,他整日以酒浇愁疯疯癫癫的,也看不出一个正形,想来日后也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傅百善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伸筷子挟了一个蟹黄汤包过来道:“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及这人,我跟他没有半分半毫的干系!” 裴青自然是从善如流低头用膳,先时他不过却于媳妇的一番好意才勉强在家里吃早饭,哪知却越吃越觉察其中的精妙。像他们这些当兵出身的,出去办差时风餐露宿常常三顿难以为继,最好就是一海碗油泼辣子面,大油大肉混汤混水地吃下去就囫囵顶个饱。 此时见这蟹黄汤包~皮薄如纸吹弹即破,馅为蟹黄和蟹肉,汤为原味鸡汤,摆在盘子上像一朵初初绽放的菊花。用筷子小心提溜起来就瞬时变成了一个小灯笼,透过光甚至能看到汤水在里面摇晃。在皮面咬上一小口,然后慢慢地吮吸卤汁再吃其皮馅,竟是人间难以品尝到的美味。 傅百善见他吃得高兴,就极得意地表功,“半月前我到锣鼓巷去看我爹娘,回来时在南门口看见路边支应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摊子,里里外外排了不少人呢。元宵正巧叫唤着肚子饿,我就叫乌梅过去端了一笼杂粮饼。里面掺了肉粒和青菜,果然是陋巷里难得的美味,回头我就许了一个月三两银子请他到咱家来当个早膳厨子。” 如今家里不同往日,仆役丫头们的进出都是程先生在暗处悄悄把关,这件事裴青自然清楚始末。 那人姓姚原是正经淮扬人,性情老实本分,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尤其擅长白案。不想一场意外大火把家里烧得精光,自己的右腿右胳膊也落下了残疾。东家嫌他手脚没有往时利索,就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解雇了。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要吃要穿要喝药,这人没法子就一咬牙进了京。 谁曾想京城比想象的更加艰难,不管哪个馆子见这人身有烧伤,连话都没等他说完就起身撵人。姚师傅除了煮饭烧菜别无所长,只得在路边借了个地势卖些小点心。因他味道好用料实诚,倒是引得周围百姓排着长队去买,这才让偶尔回娘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