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一般。傅百善无事时就喜欢搬一把摇椅在树下逗留, 或是看看账簿或是什么也不做地发发呆。 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干净整洁, 放了一张小小的彭腿膨牙四方桌, 桌子上用细白瓷碟子装了几样广式的点心。傅百善此时已经怀胎八个多月了,肚腹大得如同簸箩,害得裴青每天早上出门上值时都会徘徊片刻, 担心孩子会不会立刻生出来。 宋知春端了一碗熬得香浓的稠粥过来,没好气地道:“看来你真是你爹的亲闺女,放着这么多的山珍海味不吃, 非要偷着吃什么番薯。幸得裴青记着, 用驿站的快马给你从青州捎来一箩,要不然你还没得吃呢!” 傅百善用瓷调羹舀了一块金红的果肉, 心满意足地品尝其中的香甜软糯, 笑嘻嘻地道:“爹爹种在南边温泉庄子上的果物还有大半个月才能得, 偏生我一时想吃得不得了, 就叫裴大哥悄悄去偷一点回来尝尝。他又没生那个胆子, 只得托人往青州去寻。就是这么一小筐, 用了整整五十两银子!” 宋知春嫌他们乱用银子一时气得牙疼, 作势打了一下闺女道:“你爹把这个玩意种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这东西也易活, 成串成串地在地底下生长。你爹不知道你实在是想得慌, 要不然早就给你送来了。亲闺女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偏你跟裴青要舍近求远!” 傅百善也兴致勃勃地道:“我听裴大哥说, 青州那里种的人很多。中秋前后就有人开始采摘,开始时是富贵人家才买一点尝尝。后来市面上越来越多,这价钱就跌下来了,就是平常人家也能买一些了。” 宋知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感觉院子的风有些凉意,蹲下身子将一块轻薄的羊毛毯盖在女儿身上,又给自个倒了一盏茶水才悠然道:“你爹种这个东西也不指望挣钱,就是希望灾年里大家伙能有个裹腹的东西,他这一辈子这仁义二字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她噗嗤笑了一声,“你爹年青时为供你大伯读书家里闹饥荒,一碗粥里除了汤水就只有几粒米,所以他才下定决心出来讨生活。我倒是觉得他这回做了一件大好事,若是这个东西大江南北到处都能种,只怕好多人都不必饿肚子了!” 傅百善感受着嘴里的甜糯,眯着眼睛惬意道:”这个东西就因为是从番邦传过来的,所以就叫做番薯吗?我爹他们起名字也太过随意,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召集一屋子的读书人,好好地想个三天两夜之后起个响亮的名字!“ 宋知春笑得眼角的纹路都出来了,由着性子跟女儿在那里扯闲篇。 院子里的密密匝匝地栽了无数的花草,藤萝的绿,银杏的金,蔷薇的红,衬得小小的院落一片生机。宋知春悠闲地拈了一块马蹄糕吃了,心想明年开春了再去移植一棵桂花树来。听说京城有花匠培养出了一种金银桂,盛开时香清四溢还有双色之花可观。 算下来珍哥的产期就在这半个月,按照京城的惯例应该由婆母到寺庙里烧香拜佛。可是裴青无父无母,看来只有自己到圆恩寺里为孩子们求个签了,只是不知道珍哥这胎到底是男是女。要她来说,男孩又男孩的好,女孩有女孩的好! 正细细寻思时就听女儿轻呼一声,不由关切问道:“是不是孩子又踢你了?在肚子里都这么能折腾,要是个小子还好,要是个姑娘那还不让人愁死。你弟弟们在胎里时安静得不得了,谁知生下来长大了就满屋子乱窜,我时常恨不得把他们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宋知春絮叨了一阵,就见女儿兀自皱着眉头不答话,她忽地就紧张了起来,躬着身子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傅百善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感觉着肚子里细微的动静。刚刚觉得缓和了下来,就立时又是一阵紧缩,身下也似乎有些不妥,隐约有些说不清的征兆。她抓紧了身上的羊毛毯子,抬起头来勉强笑道:“娘,只怕是我要生了!” 饶是宋知春见过无数大阵仗的人也感到脚软,使劲定了定神才大声喊道:“来人呐,来人呐,快点扶这丫头进屋子,孩子就要出来了!” 安静的院子立刻变得嘈杂起来,仿佛有无数人在其间忙碌穿梭。产房是早就准备好的,又暖和又不透风,稳婆也许了重金在家候着,一听见招呼立刻就坐了马车过来了。一进门见这阵仗就吩咐几个丫头准备热水草纸,并婴孩包被高脚产盆等物事。 稳婆一一吩咐妥帖了,回头就看见产妇气定神闲地坐在床上吃红糖鸡蛋。不由呵呵笑道:“老婆子看了这么多生孩子的,却只有乡君最为镇定,还知道要东西吃。看这架势,这孩子今晚就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