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的门时, 其实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些日子程焕一直跟着裴青处置些杂事,自然知晓其中的根底,看着铺了五彩孔雀纹的地毡缓缓笑道:“还是大人你运筹得当,能够及时领会圣人未及言表的意图,行事如羚羊挂角全无踪迹可寻。若不是你把恭俭胡同徐琨宅子里的仆人全部放了,坊肆里也传不出那样的闲言碎语。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只怕常柏和徐玉芝还在一处做一对道貌岸然的恩爱夫妻!” 裴青目光不抬,只垂眸望着茶盏里荡着波纹的沸水,上好的黄山毛尖在水里载浮载沉,“先生是否怪我太过阴毒,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要了一个人的性命,甚至还搭上了一个无辜孩儿?” 程焕就极为和煦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与大人何干?大人也只是按照上面的旨意顺水推舟罢了。何况常柏此人自视甚高心性多疑,徐玉芝狠毒自私手段颇多,两个人疑心生暗鬼互相猜忌,长久在一起的话始终是要翻船的!只是这回徐玉芝跑了,以她的个性肯定要迁怒旁人,大人还是要提防这女人反咬一口。” 裴青的神色就松散了些,面上隐隐有被人了解的释然,“常柏与徐玉芝将徐琨供出来断尾求生时,其实就已经自断了后路。徐琨虽然利用他们却也给他们提供了庇护,他倒了这两人就如同丧家之犬,稍微遇到风浪就会树倒猢狲散。最早我还以为常柏激愤之下会将徐玉芝杀了,谁知道事情会翻转过来,反倒是常柏先丧了性命!” 程焕叹道:“这两人狼狈为奸死有余辜,这些腌臜说出来脏人耳朵。乡君此时有身孕正是费神的时候,又不知道这件事的首尾,所以就不要向她详加解释了,毕竟里面还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有乡君日后的出行也要注意,徐玉芝性情偏执歹毒又认死理,如今只怕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了!” 裴青暗暗一惊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徐徐点头道:“谢先生提醒!” 这件惨事的苦主说起来应该是徐玉芝,但是她现在不知所踪。虽然通州的仵作怀疑是这女人谋害这对父子,手头却没有牢靠的证据,所以连海捕文书都不能下。好在通州与直隶府不远,已经派人到那里去知会常柏的父母了。 相商完事情后,程焕便起身掸了掸身上折印,负手慢慢地踱回自己的小屋子。院子里有几棵拳头粗细的银杏树,此时正是枝繁叶茂的时节,巴掌大的青绿树叶在风中秫秫地响动。程焕抬头看着斑驳的光影,煦暖的夏风搅动着他身上的衣衫,心里却有些欣慰和怅然。 当初在青州左卫行事还有些冒进的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能够娴熟地领会上面还未宣诸于口的意图,然后将一切事物不着痕迹地安排地妥当了。 常柏将那封关键的书函呈交之后,裴青当机立断就将徐琨在恭俭胡同的私宅子封了。那座宅子里除了些贵重的金珠器物之外,并没有寻见什么违禁之物。裴青不过思虑片刻,就把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那些人没了主子的弹压,自然就管不住自个的嘴。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徐琨和徐玉芝之间的苟且自然而然地就曝晒于人前。 其实常柏第一个将春闱舞弊案的始末捅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自古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过错,别人都被贬为庶民三代不许科举,而你却可以保住功名,还得了九品教谕的职位?于是,常柏妻子的丑闻便像风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按常理来说常柏得知这些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以他一向自恃才华的孤高性子,若是得知自己的一切竟然是妻子汲汲营营伏低做小换来的,而自己早已成为了他人口中的笑柄。依着这人的性情,接下来的行事根本就毋须多加猜测。 而这一切的初始,只不过是大人揣度清楚了皇帝没有说出口的嫌恶。官场的这一套,他领悟贯彻得比自己快得多。 尤其比自己强的是,这孩子行事谨慎丝毫不张扬。即便是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置了常柏,自己却仿若置身事外一般。如今想来,除了皇帝和朝堂上几个成了精的大人物,只怕没有谁看得穿这片浑水下自在嬉游的鱼! 此时的西城门,一队穿着贫寒的乡下妇人依次进了繁庶的京城。 徐玉芝为避人耳目,特特换了粗布糙裙跟着一群四处讨生活的妇人混了进来。恭俭胡同徐琨的宅子已经被查封,周围不时还有士兵前后巡逻。她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义父不住了,这个勉强能称为娘家的地方也不在了。 脸上的烧痕因为没有及时医治,终究留下了一道怪异的痕迹,反而因祸得福地引得几个同住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