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但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个大活人消失,终究还是有些做不到。绷直身子用脚尖勉强勾到一捆绳子,迅速将绳端打了个活结,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绳端抛过去。可惜风浪实在太密太急,绳端咚地一声掉落在了一边。 因还是初秋,傅百善身上也只着了一层夹衣,不想遇着这般又下暴雨又下冰雹的恶劣天儿,竟然躲都躲不及。 胡乱抹了脸上冰凉的雨水,傅百善将绳扣又重新打了一遍,仗着一身蛮力将绳结重新投掷了过去。那小水手倒是机灵,一把抓住后赶紧将绳索缠绕在腰间。傅百善一时大喜,左右手同时开工,几个来回就将人扯回尚算安全的另一侧。 甲板上滞留的水手船工们看见这一幕,口哨声、击掌声此起彼伏。老船头昂着花白的脑袋,大敞着衣襟,高高地将大拇指挑起,眼里满是赞许。傅百善见人已经安全了,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被大雨大浪兜头浇了一身,又黏又冷只得先转身回舱房收拾。 舱道里大部分的油灯都熄灭了,傅百善攀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着。 忽地一只胳膊被人紧紧攥住,身子也被猛地拉进一间光线阴暗的舱房里。傅百善又惊又怒,以为大雨之下衣物贴身,自己女儿家的身份被登徒子瞧破,心下暗沉双手一搏右膝猛地一顶,旋即一个俯身反腿一劈。 这个力道不可谓不利,按照往日的对敌经验来人肯定会在这连环进击之下抽身而退,不过今日对方却对她的路数很熟悉,左闪右避,轻轻一旋一双长臂就将她半捁在了怀里。昏暗的角落里,两人像困兽一样喘着粗气。男人温热的胸膛紧紧挨着傅百善的后背,模模糊糊地唤了一声“珍哥……” 傅百善立时僵住了身子,头上的雨水便顺着颈项慢慢地往下淌。 那人见她终于老实不动了,这才腾出一只手将一块松软的干布罩在她的头顶,手法极其温柔蕴藉地为她搽拭起来。傅百善低垂着眉睫,任由那人的十根手指在自己的头顶灵巧穿梭。等头发半干了,那人又以指为梳将她的头发齐齐梳在头顶。 傅百善没有回头,那人好似也不指望她回话。只是将一袭长可及地的斗篷披在她身后,低低道:“快回去吧,让荔枝给你煎碗姜汤,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黑色的斗篷尚带着人体的余温,是海上跑船人常用之物。质量算不得上乘,是用粗羊毛混合了棉纱纺成的,又厚又重。傅百善走了两步,揭了斗篷放在胳膊上,回头浅笑道:“七符哥,是你吗?” 后舱的楼道里,仅有的几盏油灯忽明忽暗,在年轻女郎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暗影处灯笼铺子的伙计老马直起佝偻的身子,轻轻解开蒙面的黑帕,身材英挺眉锋若刀,正是久未见面的裴青。 女郎脸上温和纯善,全然一如既往的安然。 好似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界,压低了声音道:“我看着这老马的身形就有些眼熟,却决计没有想到是你!你此次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吗?哦,应该是朝廷要对赤屿岛用兵了吧,我带了几个人在身边,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吱个声!” 裴青听着女郎故作轻快的声音,看着她双手执意递还的斗篷,眉眼闪过一丝痛楚,低头道:“珍哥,有必要跟我这样生分吗?连我的斗篷都不愿意要?” 傅百善的眼神克制而淡然,却依旧固执地将斗篷递过来,抿着嘴唇微微笑道:“七符哥说什么呢?我那间房里只有女人,若是看见我披着一件男人用的衣物,定会问东问西,到时候我更不好解释了。这船上只有这么大,到时候有一丝风声传到徐直的耳里,以他的精明厉害只怕会立刻觉察到你的身份,那时只怕你们之间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斗!” 裴青听女郎话里话外要跟自己撇清干系,甚至还有些许维护徐直的意思,想到昔日徐直丝毫不掩饰的赞赏和觊觎,想到自己风雨兼程赶来时的惶恐不安,心头也有些压抑不住怒火,冷硬道:“徐直是朝廷下了海捕文书的通缉要犯,欠下好些人命。你在岛上呆久了,莫非忘了他一掌伤了你大弟的心脉,现如今都还在吴太医府上医治呢!” 傅百善的神色更加淡了,将手中的斗篷折起放在木床上,微微昂了下巴道:“徐直是欠朝廷的,可是只要他能帮我找到爹爹,他就是我傅家的恩人。我一介女流不懂国家大事只知道恩怨分明,你也毋须拿我大弟说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