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例外,这无疑又是一个大大的破绽。 待众人看仔细了,程焕站在一边又道:“第三、这上面的绳索用的是活结,绳套的大小可因绳结的滑动而改变,又称之为步步紧。其打法是绳结一头打一个固定的扣,另一头穿入这个扣,所以可以活动。在缢颈过程中,死者由于痛苦、肌肉痉挛等手足乱动,可能碰撞周围物体,形成表皮剥脱、皮下出血,甚至出现挫裂伤。而刚才小人细查之下,晏总旗除颈部的勒痕外,身上无其余伤。” 人群当中传来阵阵喁语,程焕面色更加沉静笃定,“小人先前翻看军中将士的名录,刚巧知晓晏总旗的父亲原本是闽北人,后来为了生计才辗转到了北方,娶了他母亲后就留在当地。而闽北人土葬习俗中,有在墓坑或墓窑中燃烧芝麻杆、篾条等以暖坑、焙窑的习俗,意在营造一方热土,来世可以尽快投生,并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世比一世活得更好。于是真正自缢者往往会在生前先掘一坑,烧些火炭并用泥土掩埋以暖坑,随后才自缢与世长辞。” 这种说法又古怪又新奇,众人跟随他的脚步往那绳索下垂处一看,果然就见地上的泥土与其余处不同,显得格外松软一些。魏勉唤来身边亲兵,拿来铁锹将那泥土刨开。地上的泥土的确是松软的,但是足足挖了三尺见方都没有看见火炭。 程焕见了之后却并不意外,而是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转身在屋里翻检了起来。屋子本来就不大,一床一桌两椅,靠墙角还有一个黑漆的衣柜。不一会工夫,程焕就在衣柜背后取出一个蹴鞠大小的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就见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炭。 程焕见状叹息了一声解释道:“晏总旗先前大概是真的想自尽,还按照闽北的风俗在准备悬梁自缢的地处挖好了土坑,还备好了木炭。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就把木炭重新包好藏在了衣柜后头。也就是在这时,有人进来与他攀谈,趁他不备从身后将其勒死,并且伪造了自缢的现场。” 程焕叫来两个身材相若的军士细细吩咐后,给大家演示曾经的情景。假装凶手的军士拿了根结实麻绳,节扣已经提前挽好,两个人在屋子里说着话。扮作晏超的军士正仰头喝着茶,杯子刚刚离开嘴唇,就感觉眼前一晃,绳子已经挂在了脖子上。 凶手一个错步和他背靠背,瞬间拉起绳子使劲儿一勒,绕着屋子边角走了一周,不过片刻工夫过后晏超挣扎了几下后就没气了,这种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就是乡间俗称的“背死狗”。 87.第八十七章 辩驳 屋子里顿时一片静寂, 几乎可以听得到各人沉重的呼吸声。 这番分析有理有据丝丝入扣,两个军士仿若实景再现的演示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觉理所应当。先不管别人信是不信, 魏勉已是满脸的信服。高声叫人给程焕安排了个座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出言赞道:“先生大才!” 裴青也是满心的敬佩, 他没想到这个细瘦老头竟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过是匆匆扫视几眼,他就能把营中诸人的身份记得清清楚楚。更难得是此人博学至此, 仅凭一份身份文牒, 就推断出了晏超生前的行事轨迹, 从而揪出凶手的马脚。也就是从这刻起,裴青才肯定自己确确实实是捡到漏了。 为求公正,魏勉并没有驱散院子里围观的人群。他治军多年, 早知道堵不如疏,与其让这些人胡乱猜想一通,又被有心人利用引起军中骚乱, 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大家知道事情的始末。吩咐手下人奉上上好茶水,魏勉这才问道:“先生瞧出这许多事,对于凶手心中可也有数了?” 程焕谦了谦身子,并不因为对方是正三品的佥事指挥使而感到局促, 也未因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兵卒感到困窘, 施施然地在一张木凳上坐了。也是,遥想当年他也是权贵人家的座上宾。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昔日故交的坟上怕是早已青草萋萋。 知道自己又神游过往了, 程焕苦笑一声后收敛了心神, 一边慢调斯理地用茶盖撇去杯中的细沫,一边仔细地回想有无遗漏之处。片刻之后,才抬起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 现在,再没人敢小瞧于这个身材干瘪羸弱,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单就这份心细若尘的眼力,这份洞察秋亳的明断,就让人五体投地钦佩不已。见他眼光扫视过来,只觉一阵冰雪寒利般刺痛,好几个心中有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挪开目光且侧过了头。 程焕也不以为意,轻咳了一声后缓道:“从一个人的行事轨迹是可以大致推断出此人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