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才低声吩咐众人退下,只唤了身边的大丫鬟碧心去守着房门。 碧心正要应下,张夫人却扭过身来低低吩咐道:“派几个人把澄心堂每隔十步远远的守着,但凡有人探头行偷听窥视之事,立刻着人拿下乱杖打死!” 张夫人性情一向温顺和软,即便是与下人说话也是轻言细语,从未象今日这般容颜狠厉。碧心抬头就望见她一双赤红的双眼直直望过来,那神情凄厉得像要吃人一般。碧心心下一惊,忙低头躬身退了下去,自去安排人手。 李氏亲自沏了一盏宁神静气的六安瓜片递过去,张夫人接过茶盏后却没有喝,放在了黄花梨镶理石的炕桌上,还没来得及抽出腋下的帕子,泪水已经大颗大颗地滚出来。李氏吓得不敢吱声,张夫人狠哭了一阵又拍着心窝子深吸了几口气,才从牙齿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今个儿早上安姐没了。” 虽然所料必有大事,但张夫人所言仍让李氏唬了一跳。 张夫人十六岁嫁入寿宁侯府,次年生下长子郑琰,隔了三年生了次子郑瑞后就一直没有动静。谁知在三十多岁上要娶儿媳当婆母的当口老蚌生珠又生了个小女儿,这就是侯府上下俱当掌珠的郑璃。 郑璃乳名就唤作安姐,样貌乖巧文静,性情温柔和善。张夫人生产后身子一直孱弱,李氏进门后就担当长嫂之职,又与安姐年岁相差许多,与其说是姑嫂不若说是半个母女。 李氏心下骇然,急急追问。张夫人心头虽悲苦,但是当了二十年的侯夫人也不是白当的,自然明白眼下不是哭的时候,还有老大一摊子事儿要理。忙自咽了悲声,和长媳细细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却要从安姐的夫家说起。 安姐十五岁及笄后一家有女百家求,老侯爷和张夫人千挑万选,选中了谨身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刘肃刘阁老家的嫡子刘泰安为婿。 刘泰安年将二十,身材修长面如冠玉,是京都多少怀春女的梦中郎,更兼他人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果不其然春闱一过后就被今上钦点为一甲探花郎。彼时,侯府贵女的十里红妆,谦谦君子春风得意马蹄踏花香,天上地下的一对璧人,好不羡煞旁人。 张夫人狠揪了一把手中的帕子,嘶哑着嗓子道:“我那好女婿,真真有胆子做了个天大的事儿出来。前个夤夜里跟着他那阁老爹刘肃往宫里递了牌子,求见今上。有鼻子有眼地说……说我家安姐自大婚之后和太子殿下就有染,她腹中已七月大的孩儿不是刘家的,却是太子的亲骨肉!” 李氏目瞪口呆,这…这简直从何处说起? 安姐虽和太子殿下论起是表兄妹,但侯门贵女从小长在深闺,连大门都未出过几回,与外人见面从来都是丫头婆子一大群紧跟着。更何况安姐自小秉性文弱内向多礼,仅有的几次宫中节礼时与太子应对也没有半点越矩之处。女子的名节何等要紧,怎么就绊扯进这种事当中了呢? 张夫人按了按眼角,哽咽道:“皇上说刘家不可能拿自家儿媳的名节作耍,第二天一早就让皇后派了人接了安姐进宫,想要问个青白。没想到安姐一进宫就动了胎气,挣扎了半宿生了个小囡囡,自个还没天亮就没了气。我只来得及瞧一眼,可怜见的安姐胡乱裹了床被子,连一件好衣裳都没有换上,到处都是血……” 张夫人憋了一路的又急又气,伏在炕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氏不知不觉也是一脸的泪水,忙忙擦了一把,紧抱住张夫人追问道:“那皇后娘娘怎么说?难不成就这样默许刘家往妺妹身上泼脏水?” 张夫人摇了头,低声道:“娘娘是屏退了宫人悄悄与我细说的,与几个人的名声有碍,叫我先莫要声张,这事还未有定论未知真假。我指天立誓说我家安姐从来本分,外男都没有见过几个,更何况与太子殿下有甚牵扯?可是皇后娘娘说那刘家却给皇上呈了三封太子殿下与安姐的亲笔书信,那信里头多有讳忌之事,最最要紧是那上面不但是太子的亲笔,还落有太子从不离身的钤印。” 李氏脑子嗡嗡作响乱作一团,难道这事儿还越发真了不成。自家小姑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品性自是信得过的,难不成是太子用强?也不对,一国之储君,沉鱼落雁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用得着背负骂名强夺臣妻? 李氏想起上个月二月初二龙抬头时,到榆钱胡同的刘家给安姐送催生礼,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