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亲随迟疑着不敢就走。 周嘉行眼神一沉。 亲随们心头凛然,躬身退下。 他关上门,转身,拿着烛台走到矮榻边。 架子床太窄了,两人睡的话得挨在一起,她肯定不会答应,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定力。矮榻宽阔,七八个人睡在上面都没问题。 矮榻已经收拾好了,铺了厚厚的被褥,中间横了两条叠起来的被褥,分出两块地方。 九宁已经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小脸也藏在被子里,只露出头顶,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在外面,里面的地方是给他留的。 周嘉行站在榻边,轻笑。 她以为把自己裹得粽子一样就安全了? 裹得越紧,只会越让人口干舌燥,迫不及待想亲手撕掉那一层层束缚。 他俯身,抱起粽子九宁。 九宁立刻不答应了,在被子里扭来扭去,怕碰到他伤口,没怎么用力,挣扎了一会儿,露出微红的小脸,喘着气道:“二哥,我的人就在外面……” 她扬声一喊,亲兵马上会冲进来。 周嘉行嗯一声,低头亲她红扑扑的脸,“我知道。你在里面睡。” 他俯身,把她放到那两条横着的被褥里面。 九宁心口怦怦直跳,刚躺下,立马侧过身往里滚。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周嘉行也躺下了,而且没有越过横放的被褥靠过来,她才小心翼翼掀开蒙在脸上的被褥,钻出一点,往外看。 烛火周围一圈晕光,周嘉行平躺着,睡姿笔直端正,被褥挡在两人中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了。 她盯着那被褥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二哥,谢谢你。” 被褥外头传来周嘉行的声音:“谢我什么?” 九宁笑了笑,翻了几个身,找到最舒服的侧身姿势,枕着柔软的枕头,道:“你知道我在谢什么。” 谢他的理解和包容。 隔着被褥,周嘉行两眼睁开,神色温柔。 她不需要道谢,她何尝又不是在包容他,不然今晚也不会答应留下来。 他以前想,她不需要回应他,只要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过去就够了,即使她后退也不要紧,他不会放手。 一开始她确实后退了,什么都不管,只知道逃避。但当他朝她伸出手时,她握住了。 然后就不再松开。 九宁困意上头,打了个哈欠,“二哥,早点睡罢,别和上次那样偷偷起来看战报。” 上次她病了,周嘉行白天忙,夜里留下看顾她。她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他就着微弱的烛光看信,让他休息。他答应了,也确实休息了。但是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来忙了。 安静了片刻,被褥另一头响起他的声音:“好。” 九宁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正是半梦半醒、即将睡熟的时候,耳边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响,周嘉行的气息越来越近。 她没睁眼,却能感觉到他整个人越过被褥,和她离得很近,正俯身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落在身上的视线带了温度,也带了力度。 手指落在她太阳穴上,指腹粗糙,轻轻按揉。 她动了一下,想睁开眼睛,周嘉行低头吻她的头发,柔声道:“你睡得不安稳,天快亮了,我给你按几下。” 南下途中,离江州越近,九宁夜里做梦的次数也越多,有时候整夜都在做梦,白天起来精神恍惚。周嘉行知道了,她生病的时候,会在睡前帮她按揉穴位,让她可以睡得安稳一点。 他简直是无所不能,连这个都会。 多弟曾经想偷师,每次都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势看,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掌握不了力道,没学会。 周身萦绕着周嘉行的气息,九宁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心里觉得懒懒的,很平静,很安心,睡意渐浓。 他温和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烛光轻摇。 九宁睡着了。 周嘉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知道怎么可以让她熟睡。 他眼眸低垂,凝视她的睡颜。 松开的手指慢慢往下,掀开被褥,挪到她胸前,手指灵活地挑开系带。 衣袍松开,露出里面的春衫,是应季的天缥色,刺绣嫩黄的穿枝花图案,水灵灵的,仿佛骄阳下怒放的花朵,刚刚落过雨,花瓣上滚动着晶莹水珠,鲜嫩柔润。 他眸色暗沉,手指伸进去,继续往里,挑开春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