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手说话到天昏地暗。 徐在恒只觉额角突突直跳,想暴起,又生生忍住了。好不容易扯了一个笑,凑到齐韵跟前,低声下气的说: “好外甥女……昨儿个梁大人来了,他们四处寻你来着……韵儿看这么着成不成——咱先去梁大人处报备一番,你姨父再接你回府。” 齐韵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温婉的笑着,糯糯的回道,“韵儿有劳姨父了,既然大人们寻来了,我自是该去拜访的,我这就随姨父同去罢,也省得姨父来回奔波。”言罢便要起身下床。 小谢氏一看丈夫居然要把自己的外甥女移交官府,哪里坐得住。腾的一声立起来就要拦住齐韵,她只当齐韵不知送交锦衣卫的厉害,又不好当着齐韵的面戳穿自家夫君的丑恶嘴脸,颤颤巍巍急的浑身发抖: “好韵儿莫急,你的脚不好走,又不是非要去报备一番,就让你姨父去说一声就成……咱躺下,莫要又崴了,以后可真就成长短腿了……” 徐在恒本担心齐韵不愿意去锦衣卫,还在想怎样进一步诓了她去,以免自家成了肃王爷刀下冤魂,结果齐韵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巨石正待落地,自家夫人居然破天荒这么勇敢的冲出来,又把巨石给扯起来了。 徐在恒张口正要制止夫人,齐韵开口了,她握着姨母滑腻的手,轻笑道,“姨母莫慌,韵儿只是去让梁大人看看,我好好儿的就成,既然官家都在四处寻我了,我躲着不露面可不成啊!只有梁大人放心了,我爹才能放心啊,这么些日子没在家,也不知我爹娘情况如何。如我一味在此养伤,爹爹还不知会慌成啥样了。姨母就放心吧!” 话音未落,徐在恒便连连点头附和,并指派管家寻一顶软轿来抬齐韵。软轿摆在了齐韵面前,徐府尹便示意身旁的两个嬷嬷把齐韵抬进去。自己的夫君不停诱哄不懂事的外甥女去送死,小谢氏脑中的弦终于绷不住了,抱住齐韵死活不撒手。小谢氏哭的梨花带雨,好像齐韵马上就要被斩首了。 小谢氏高亢的哭声振聋发聩,齐韵心中既感动又无奈,小姨母一直这样单纯,只希望姨父能一直真心待她,也希望姨父能官场顺遂。姨母一腔热忱的待自己,自己却为了个落魄的废帝转头利用自己的姨母。齐韵心中微酸,眼泪就要落下来…… 徐府尹气的眼冒金星,真不知这该死的泼妇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顾不得再在齐韵面前装腔作势,时不我待啊!自己把人犯送出去,和被锦衣卫找上门来捉拿人犯,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啊!他不顾身份亲自上前一把将齐韵从床上扯起来,推开小谢氏,在老管家的协助下终于把齐韵塞进了软轿。 一行人十万火急的冲出徐府,直奔河间县的锦衣卫所而去。到得卫所,只有几个看门的,据说梁大人带人都去清河村抓人犯了。徐府尹顾不得歇口气,马不停蹄带着齐韵直奔清河村。才到村口,身后马车辚辚,回转一看,是小谢氏追来了。护犊心切的小谢氏终于没有在重压下习惯性的瘫倒在地,她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疯狂的冲将上来,拉住齐韵的软轿,就要把齐韵扯下轿。 徐在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背时过,先是遭遇无妄之灾,再是天字第二号人犯找上门来,最后自家夫人非要包庇人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拉拉扯扯,生怕别人不知道人犯跟自家的关系。 徐在恒拼命挣脱小谢氏的纠缠,正要指使护卫打晕自己的夫人,梁禛来了。 徐在恒帽子歪了,官服扣子被扯松了一颗,脖子上一道刺目新鲜的抓痕。前两日“病的无法下地”的小谢氏头发散乱,钗子也不知哪里去了,满脸是泪,哭声从村头直传到了村尾。 梁禛一来便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薄唇一扯,嗤笑道,“徐大人这是作什么?夫妻打架打过了半个河间城?也不怕有失府尹威仪?” “梁大人万福……下官带来了齐韵,特在此等候大人示下……”徐府尹疲惫又恭谨地作揖回复,语气里透着不可言说的轻松。 梁禛早瞧见一旁软轿上着鹅黄云雁纹对襟长褙子的女子,顶发高梳,耳旁两缕长长的发丝逶迤而下,那双薄愁迷蒙的妙目泪光点点,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齐韵。 ☆、争锋 梁禛大喜,今日好事接踵而至,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适才清河村一番人仰马翻,虽一无所得,朱成翊应是逃了,但基本确定了朱成翊就在河间城,这就是好事,现如今出河间城必需锦衣卫特制的路引,水路也同样。想那城防守军和水路关卡皆是北直隶总兵拨出的人马,均是征战四方的铁血军队,可不是平时的守城官兵。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