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娴说完却又后悔了,她惯爱使唤裙下之臣,无论是嫡姐还是陆宗珩,只要爱上了她,最后都是绕着她团团转,恨不能给她当奶嬷嬷。 可是王琮还不是,他们只认识了一天…… 可王琮似乎从来不会生她的气,一向都是容忍宠溺的。 奚娴与他成婚第三日,他们回了奚家。 没什么太多好说的,奚娴更关心病入膏肓的奚嫣,只是她去瞧奚嫣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睁不开眼,唇角含着香甜的笑意。 奚娴便觉这事说不上的蹊跷。 她更觉得愧疚,因为她不该这么莫名揣测自己的姐姐。 王琮跟在她身边,也去瞧了三姐姐,只是在远处站着,奚娴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有些冷漠,她提着裙角去牵他的手,却发觉他总是很老实,木讷的回握住她。 奚娴却觉得,自己的手被整团握在他手里,像是被炽火包着。 她东张西望的,又想见到嫡姐,她想带着自己的夫婿去见嫡姐,告诉这个女人她过得很好,即便没有她陪着护着,依旧会有爱她的男人。 可嫡姐的院落冷冷清清,丝毫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奚娴对王琮道:“咱们归去罢。” 她又恢复了温柔纯真的样子,梳着妇人的发髻,说话细声细气的,就像是每个含羞带怯的小妻子那样。 王琮便觉得女人真是有趣,心里再是冷淡不屑,却能看着深情如水。 他像是沉默老实的影子,奚娴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令奚娴更惬意而漠然。 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对王琮上心,因为奚娴这种女人,永远只会爱上比她强很多的男人。 若是一味的依从她,反倒会令奚娴觉得无趣。 只有夜里的时候,王琮才会表现得很是凶狠,几乎要把她吞进腹中一般,奚娴忍不住哭着求饶,她反身握着王琮结实的手臂,养着纤细雪白的脖颈,就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 这个时候王琮便回从身后亲吻她,只是他依旧很少说话。 奚娴对床笫之事情并不抗拒,甚至有些期待。 因为她想要有个孩子。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便仿佛她的重生是值得的,即便从淤泥里,也能开出花儿来,绿叶缠绕着手臂和藤蔓,花骨朵慢慢绽放出青涩的味道。 这才是真正一段人生的开始。 王琮不能陪她太久,他得回江南处理一些铺子和田地上的事体,奚娴听闻他是开酒楼的,只是在江南不怎么有名气,而他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即便在面对娇妻时百依百顺,依旧是有血性和事业之心的。 他想要把手头的财产做大,照着他的话说,希望将来他们的女儿出嫁,可以十里红妆,将来他们的儿子能讨得一房美娇娘,继承他的家业和衣钵,将来把生意开到长安。 如果在青雀巷那儿能开一家酒楼,便是他毕生的梦想了。 奚娴只是托腮听着,并不发表感想。 她常常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麻木的,毕竟她从前期待过自己的孩子,是一位公主的话便是皇朝的明珠,若是一位皇子,便盼他远离纷争,当个闲散王爷。 她可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当个商人,还要把他爹的酒楼事业做大。 那就随便,开心就好了。 奚娴这么想着,又有些愧疚,她在黑暗中自身后抱着王琮,笑着对他细语道:“都好的,我只要他们开心。” …… 王琮走后三个月,她又隐隐从街坊邻里处听闻,皇帝封了新后,那个女子出身书香之家,姓奚。 这片是平民住的地方,对于皇朝中的新闻知之甚少,能晓得皇后出自哪家已是很好,更遑论是知晓到底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奚娴更不愿多听。 那一定是嫡姐。 就是不晓得,嫡姐站在新帝身旁是什么样子,他们一定很般配。 奚娴都不知道,她现在该打谁一巴掌解气,这对狗男女哼。 即便这样想,其实奚娴也不是认真的。 她现在便已能接受得多,因为路都是自己选的,她不敢后悔,如今平淡的日子消磨了她的惶恐和恨意,除了不爱她的夫君,奚娴觉得很快活。 又两月,王琮回了家,他带来了许多南边的丝绸香料,还有时新的珠宝,奚娴抚着温柔如水的绸缎,还有精致的珠宝,对上男人风尘仆仆的质朴眼眸。 他满含期待,满是踌躇,甚至来不及换衣裳。 她有些可怜他,又有点愧疚,于是踮起脚尖抱住了王琮。 奚娴轻声说:“对不起。” 她真不该用高高在上的心态看这个男人,过去的就过去了,她才不要对不起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王琮有些无措地为她擦眼泪,指腹粗糙微砺,关节有些粗大,而他的面容平庸无奇,却让奚娴看见了发自内心的疼爱与呵护。 奚娴便想,她可以再爱一次,尽管这个人有些狡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