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弦今日怎生得还不来?我皱起眉望向窗外。已近黄昏。 “姐姐,你在等昨天那个哥哥吗?”小小姐撑着下巴,趴在桌上,笑得十分明媚,“好巧,我也在等他。他怎么还不来呀?我字都写不下去了。”一副找到情敌后惺惺相惜的模样。 她跟我笑得这么甜,想来是年纪还小,不懂得“心上人一般来说不便与人分享”的道理。 我捋了一把她的小揪揪,“快快去写字,你爱慕的哥哥不喜欢不会写字的姑娘,你若要和他长长久久,总得寻点共同乐子不是?琴棋书画一个也别落下……好好学。”我也不晓得,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六年前的我听的。 “先生来啦!”想必我好容易憋出来的劝导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挣脱开我捋辫子的手便朝门口方褪下银氅的景弦跑去。 我回头正好看见小小姐扑腾在景弦怀里,摸他掌心的物什,“大哥哥这个是给我带的吗?好漂亮的鹤!” 他拍了拍小小姐的头,压弯了些她的辫子,“这是青鸟。会传云外信的青鸟。” 我心口一震,提笔的手抖了下,一滴墨点在纸面上,将“情”字晕开。 “昨晚有急事,回了汜阳一趟。上回与你说起的琉璃青鸟便是此物。”他眉眼仍有未化去的风霜,双眸熬得通红,此时正摊开掌心,对我浅笑,“买来送给你玩。” 晶莹剔透的琉璃,通透润泽。青鸟于飞,双翅柔展,目中一点未消雪,如泪盈眶。 小小姐可怜巴巴地将他望着。不,准确说来,是可怜巴巴地将他手中的琉璃青鸟望着。我想我这般上了年纪的人,实在不好和她个小年轻争什么玩物。 “她想要的话,就送给她罢。”我低头揉了晕墨的纸,随口回道,“我都快要大她二十岁了,还和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赌气不成?我又不是小姑娘。” 此话脱口,我隐约觉得似曾相识。抬眸看向他,他脸上的笑意如冰雪消融般消弭无踪。 我望着他,斟酌片刻后轻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是当年那个蛮不讲理的姑娘家了,这几年我学着豁达了许多,且我在柳州的竹舍中有许多这样的小玩意,实在不必和一个小姑娘争。” 好半晌静谧无声,屋内的气氛莫名萧索。冷风灌进来,我打了个哆嗦。 就见他转身关上窗,背对着我默了许久。待再转过身来时,已恢复如初,蹲下身,将琉璃青鸟交给小小姐,浅笑道,“要去谢谢姐姐,这是她送给你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郑重地谢。” 于是,小小姐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决定带我和景弦去桥头新开的一家糖饼铺子,并掏她和哥哥的小腰包给我们买糖饼吃。企图用感谢我来掩饰她自己想吃糖饼的事实。 就在我估量着她今日进食多少甜点时,景弦已欣然应允。好罢,我也好久没有吃过云安的糖饼了。 然而世事极力证明,糖饼它没那么容易让我们吃到。 “桥头好多人。”我远远望着桥边挤满的人群,微皱起眉。 景弦随意拉住身旁跑过的人问那头情况。 那人道,“说是有一对夫妻今早上开始就在那里卖治风寒的良药呢。他们带着个两岁的小闺女,能说会道地跟说书的似的,可会吆喝了!” “小闺女?什么小闺女?”小少爷两眼放光,欣然抓着小小姐,“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顺便把糖饼买回来!” 小小姐眉头一皱,一句“不同意”没能说出口就被带走。我生怕他们出什么事,赶忙跟上。 “不必担心,我让人跟着他们的。”景弦拉回我,又滞涩着松开,顿了须臾,才轻声问道,“出来时小少爷偷偷对我说,方才在房间里……你在等我?”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有些迟疑。 他眸光微灼,似有些许力度。好像期待着什么,满溢希冀地凝视我。 好罢,虽然我的要求会扰他公事,让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