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东西的时候,她透过窗户看院子里种着的薄荷叶,下过一场雨,它的叶子长得特别快,一夜之间蹿上来了似的。她看着,慢慢地对付着碗里的青菜,这时门外有人喊她:“许老师,有客人来啦。” 客人?这个点,反正不是二花。许果放下碗走出去,外面却空无一人。 “小方?”她皱着眉头,试着叫了一声。 天上还在下小雨,淋在她的头发上。 “小……”她叫着小方,出了院门,嘴巴张在原处,却没了声。 她改了口:“妈妈?” 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正蹲在地上,用纸巾擦自己的鞋子,听到这声呼唤,抬起头来对她笑。 雪一样的肤色,精致的妆容,十年如一日的养尊处优。 真的是妈妈。 许果怔了怔,随即就弯腰把她扶了起来:“先进屋。” 她在这种地方也穿着高跟鞋,院门外不远处的山路上,让鞋跟留下了一长串子弹坑。 白莉随着她跨入院门,举起手里的绣花小洋伞,遮到她的头顶。 说了见到女儿后的第一句话。 “也不打把伞就出来了。” 白莉能来这个地方,比沈星柏第一次追到这里,还让许果吃惊。 她们有七年没见面了,自从许果考上大学,去了鹭城以后,两个人就断了联系。 许果拿来了二花在这里穿的拖鞋,倒了水递在白莉手里,她蹬掉高跟鞋,向女儿说自己来的原因:“星柏那孩子告诉我你在这里。” “你吃饭了吗?”许果问。 “你们吵架了?那孩子,电话里脾气好大噢。”白莉说完笑笑。 沈星柏一直不喜欢白莉,或者也不算是不喜欢,用“敌视”这个词语更贴切一点。 “我炒了青菜,吃一点吗?”许果问。 两轮对话下来,母女俩各说各的,讲的压根儿不是同一件事。 七年没见,生疏成这样。 是白莉先投降的,她叹息着道:“妈妈不吃晚饭的。” 为了保持身材,这个习惯由来已久,到现在都还雷打不动。 许果便去端了那剩下的半碗饭,自己吃,吃着的时候,也告诉了她:“我和沈星柏分手了。” 正在喝水的白莉,“噗嗤”一声喷出来:“啊?” “真的假的?跟我说说。”白莉拿纸巾擦了擦脸,和颜悦色地道,“我的宝贝女儿,把沈星柏甩啦?”她这个模样,慈爱与风情奇异地兼备着,身上散发出迷人的香水味道来,她手里托着的杯子,杯沿上印着半只娇艳的口红痕。 妈妈还是这么漂亮。许果想。 她是纪城最出名的女人,但不是因为惊为天人的容貌,而是来自她为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她就是白寡妇的女儿呀?”转进静安中学的第一天,坐在座位上,她就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 “长得好像也就那样嘛。” “嘻,没你好看,不过既然是白寡妇的女儿,勾引男人应该蛮有一套吧。” “嘘——小心人家听到。” 寡妇在字典上的寓意为:丈夫死去的女人。 拥有一个死去的丈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白莉是拥有很多很多。 二十岁那年,她跟一个赤贫的男人私奔,生下了许果。在许果五岁的那年,男人生了重病,病榻上缠绵了半年后,撒手人寰。 在那之后,她带着许果,改嫁了个有钱的煤老板。 那个煤老板在次年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她因此继承了大量的遗产,后来,又嫁了第三任丈夫。 第三任是位金融高管,出身书香门第,身价不菲。 后来死于食道癌。 第四任…… 白莉辗转着经历了不少的男人,她的丈夫,一个比一个有钱,最后,她嫁给纪城首富辛先生。“白寡妇”这名声,算是出来了。 沈星柏讨厌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