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又屈膝行了一礼,头却并没低下,而是迎着玉成的目光忘了回去,而后恍若未闻地离开了。 青溪忙不迭地跟上,脸色惨白,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方才忐忑地向沈瑜道:“夫人,您方才……” 她结结巴巴的,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似的。 青溪是知道沈瑜的性情的,虽说大多时候都很随和好说话,可在有些事情上却是异常固执,分毫不让。可……今日遇着的可是玉成公主啊! “您方才把公主给得罪狠了,”青溪忧心忡忡,“玉成公主可是大皇子的嫡姐,若将来大皇子当了太子地位稳固,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沈瑜自然不会忽略。 方才玉成显然已经是气急,但仍就选择了暂且隐忍,无非就是怕这种关头横生枝节会影响了大皇子。而临走时放的那句狠话,也是准备等到“秋后算账”的意思。 沈瑜无声地笑了:“她想秋后算账,那也得看看能不能挨到过秋。” 宋予夺在西府那边待客,一直到傍晚众人皆散去,他才得了空,紧赶慢赶地回了东府这边。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忙得厉害,如今方才捞着个空,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中。 偌大的庭院很是安静,此时方才立春,便是出了太阳,也始终带着三分挥之不去的寒气。院角的花树冒了新芽,稍稍添了些生机。 宋予夺驻足在院中,犹豫片刻,方才进了正房。 沈瑜在书房试茶,见他过来后,微微颔首,但却并没说话。 “先前在西府之时……”宋予夺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 他知道沈瑜又“受委屈”了,也知道这些话说来无用,所以就只能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沈瑜抬眼看向他,眼神中也带上些无奈,最后摇头笑道:“你不该是这样的。” 宋予夺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合该是意气风发,杀伐决断,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 他二人都是聪明人,这些日子虽什么都没说,可也都有所察觉,如今这一个对视,就足够他们看明白彼此的心意了。 “我不怪你,”沈瑜切了盏新茶,推与他,垂眼道,“只是我也不该是这样的。” 她其实没什么大志向,在宫中之时想的是攒点银钱等着年纪到了就离宫,出宫之后,想的是做点小生意赚点钱。 她没想过攀龙附凤,也没想过什么家财万贯。 但不管再怎么胸无大志,她也不该是居于后宅之中,为了博老夫人喜欢而拼命想要生个孩子的人。 沈瑜与宋予夺是因缘际会,试着同行了一段路途,最后发现不合,就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宋予夺接过那盏茶,摩挲着杯壁,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你想要什么时候离开?” “少则十天,多则一月。” “你既然已经想好,我也不拦你。”宋予夺握紧了那杯子,“若是有什么要我帮的,尽管开口就是。” 当年宋予夺刚回来时,沈瑜没法立刻离开,因为那时宋家正在风口浪尖上,不合适。而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京中又有新的奇闻轶事,而整个朝廷的关注都放在立储之争上,没人会去关心她这么个将军府的妾室如何。 “后宅与生意的事情我都交给了赵管家,你不必费心,偶尔问上一句就够了……”沈瑜缓缓地说着,将自己若能想到的事情都讲了,“至于三姑娘,改日我自己去见她。” “好。”宋予夺就说了这么一句,仿佛再没旁的话了。 他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沈瑜早年决定留下的时候犹豫了许久,可如今想要离开,却异常地果断,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总不能再去说什么挽留的话。 当年宋予夺执意留下沈瑜,有许多缘由,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纵然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也不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只是觉着可惜—— 他与沈瑜,没遇上对的时候。 “还有一桩事,”沈瑜将先前与玉成公主对上之事大略讲了,而后问道,“我这次算是把她给得罪狠了,应当没碍着你的正事?” 宋予夺沉默了一瞬,摇头笑道:“你这是眼看着要走了,也就债多不压身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沈瑜被他这形容给都笑了,原本凝重的气氛一缓。 沈瑜知道宋予夺在筹谋什么事,也知道他必然不会站在大皇子与三皇子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