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的人已经尽数遣出,太后倚在榻上撑着额,垂着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在听皇后的话。花嬷嬷进来时,皇后已经就大皇子的婚事说了不少,见花嬷嬷送了燕窝后还留了下来,先是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 太后坐直了身体,看着茶盅中雪白的燕窝,懒洋洋地开了口:“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婚事,皇上虽交由哀家来操持,但最后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皇后若是有什么意见,倒也不必来跟我提,直接向皇上说就是。” 她压根就没把方才皇后说的话听进去,由着皇后说,最后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打发了。 皇后笑得有些僵,不过她这次来倒也不是为了这桩事,只不过是起个由头罢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 “媳妇这次来,的确还有一桩事……是为着锦成的婚事。”皇后招了招手,示意锦成站过来些,而后叹道,“母后应该也知道,锦成与宋将军有婚约在身,如今诸事都已经备好,只等着来年开春后大婚。可偏不巧,西域战事又起,皇上竟有意派宋予夺带兵出征。” 锦成哭丧着脸,一副委屈可怜的神情。 皇后抚了抚她的鬓发,又道:“可若真让宋予夺去了边关,这婚事,九成是要误了的……” 没等她说完,太后径直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这次来,是想要让我劝阻皇上,不许宋予夺出征?” 太后说这话时并没什么神情变化,语气也轻飘飘的。 可原本想要抹泪央求的锦成却莫名被吓到了,原本准备好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第20章 太后久居兴庆宫,轻易不露面,以至于宫中说什么的都有。 可皇后比谁都清楚,这位虽然看似不插手后宫之事,可却绝不是闭目塞听一无所知,她是见识过这位的手段的。 也正因此,这些年来她从未动过尚宫局的人。陈贵妃先前难为尚宫局之时,她只觉着可笑,陈贵妃入宫晚,未曾见过这位太后娘娘的雷霆手段,不然也不敢挑尚宫局下手。 如今太后这么问,显然就是不认同她这提议,若换了往常皇后必定是会偃旗息鼓让步的。可此事事关锦成的终身大事,她却退让不得,只能又道:“臣妾并非是想插手朝事,可这是关系着锦成的大婚,却实在是耽搁不起。这大婚之事众人皆知,若是误了,将来让锦成如何自处?” “她的婚事耽搁不起,边关的战事难道就耽搁得起了?”太后的声音有些发冷。 这话太重了,重到皇后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认真论起来,插手朝政还能说是顾念锦成,可这将一己私情放在天下百姓之上的罪名,却是谁都担不起的。 见自家母后不敢再说,锦成咬了咬牙,行至太后榻前,跪了下来:“皇祖母,您不要怪罪母后,她也是为了我考虑。” 来兴庆宫之前,锦成准备了许多说辞,或是此事于她不利,又或是会损害皇家颜面。可如今太后只一句话,就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以至于跪在榻前,除了认错,竟再想不到什么说辞。 像是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一样,太后冷笑道:“你贵为公主,如今这模样,才是有损皇家颜面。” 锦成瞪大了眼,脸都白了。 她是正宫皇后所出嫡女,这些年来皇上也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待着,自小到大都是旁人捧着过来的,连句重话都没曾挨过。 这件事上,她原本定好的夫婿要在大婚前赶赴边关,筹备许久天下皆知的婚期必然是赶不上了,不知多少人会看她笑话。她本就委屈得很,如今还没来得及诉苦,竟然被皇祖母这般严厉地斥责,眼泪霎时就出来了。 她本就生得很美,如今这模样更是楚楚可怜。 就算再怎么不成器,可到底是嫡孙女,太后神色稍缓,但态度仍旧很坚定:“若是为着这件事,那你们就及早回去。” 皇后见她这模样便知是不可能成事的了,心都凉了半截,准备将锦成唤回。 可偏锦成还以为太后这是心软了,还想着再试一试,她眨了眨眼,泪珠落了下来:“皇祖母,我……” 她这话一出,皇后的心算是彻底凉了。 果然,太后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没有斥责,反而问道:“当初你父皇为你择婿,满朝才俊供你挑选,你为何偏偏选中宋予夺?” 太后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 她虽不插手后宫之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