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 没有风的声音,没有雨丝的声音,没有鸟叫虫鸣,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没有千万座压着她躯体的高山,也没有与之相抗的力量。 陆行焉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历经一场噩梦,她无数次睡去,无数次醒来,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望着一成不变的天顶横梁,默默发呆。 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说服自己接受现状——她习武十年,练就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力,现在一切都付诸一炬,可她仍有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 她又闭上眼,念了一阵心法,让自己内心归于平静,然后才坐起身环视四周。 这里是疾青山,也算她在江湖里的落脚之处了。窗前站着一身姿高挑挺立的男子,觉察她醒来的动静,带着面具的男子向她走来。 “阿九,你醒了。” “谢无咎,你为何要假扮谢欺山?” 谢宴带着面具,能轻轻松松骗过谢夫人,却不料在陆行焉面前才说了一句话就露馅了。 见自己身份败露,他摘下脸上的面具扔到一旁,毫不顾及坐着她身边,挤着她的身子。 “你果然一下就能认出我来。” 陆行焉望着他脸上的疤,失了失神。又想到地穴里,他为了救自己亲手劈开谢梅生的身体,她好不容易理清的情绪,又成了一团乱麻。 “谢欺山呢?” “那种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你还记挂他做什么?他把你和奈何府都丢给了我,他心里丝毫没有你的位置。” 陆行焉只是想知道谢欺山此时人在何处,没想让他回答这些不正经的。 他曾那么期盼着父子重聚,却是这般结局。虽然谢宴看起来毫不受地穴里那些事的影响,但也只是竭力不去回想罢了。 过去的就过去,重新提起,不过是再给他心上一刀。 “我知道你饿了,煮了粥,现在去盛来喂给你。” 陆行焉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她正欲离开榻上,谢宴桎梏住她手腕。 他握起她的素白的手腕,放在唇边亲吻一番。 陆行焉没了武功,又躺了多日,她的力量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弱女子。 而此时是谢宴最强盛之时,要挣开他,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陆行焉只好催促他:“不是要去盛粥吗?我饿了。” 谢宴动身去盛粥,回来后,屋中却不见陆行焉。 他将碗摔在桌子上,第一反应是去问在山上守关的侍卫。 陆行焉趁他出门后,从衣柜里出来,自己迅速喝完了粥。 谢宴回屋,见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他质问:“你去了何处?” “我看窗外花开得好,去看花了。” 谢宴不再追究,只要她没有离开就好。 陆行焉笑笑说:“你不要这么紧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能跑到哪里去”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了?”谢宴握住她的手,“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忧。” 陆行焉听这话,不觉有些肉麻。更令她浑身鸡皮疙瘩立起来的是,这些话都是自己曾跟谢郎说过的。 她这辈子就只爱过一个人,当初也以为是刻骨铭心,却被揭穿是骗局一场。情情爱爱,太过复杂,她受过最重的伤,饮过最烈的毒,都比之不如。 谢宴把她紧抱在怀里面,她的脑袋被他的手压在胸膛上,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万籁俱寂,只有谢宴有力的心跳声。 她在心里默念静心音,却怎么都屏蔽不了他的心跳声。不管她愿不愿承认,他们之间都有一种契合,呼吸、心跳的节奏,都是那般相似。 往后几日,谢宴倒是不常出现在疾青山,陆行焉猜想他是有谢侯府的事物。 疾青山的每道关口都有人守着,寻常人上不来,她也出不去。但她也没想出去,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地方比疾青山更适合养伤。 她不懂治疗内伤,谢宴留下一副药方,让她自己去药阁里找药。 但她又担心谢宴心思不正,便花了几天时间,逼着自己翻阅药经,确认了谢宴给的方子没有其它作用,才开始放心地吃药。 疾青山到了秋凉时节,院子里的草木花叶都变成枯黄色,只有几株菊花孤零零地开放。 谢宴不在的这几日,她也没能好好地养伤,镇日看着枯黄的院子发呆,日出又日落,等来一场秋雨。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