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因心虚而不断眨眼。 楚君瀟又问她:「还是,本将军来的不巧,打扰你了?」 紫甌摇头,藏不住眼中慌乱,微微欠身:「大人何时到来都行,紫甌这儿随时欢迎。」 主僕二人四目相交,楚君瀟眼里明显带着试探,紫甌却急急回避了视线。 楚君瀟眸色一沉,摆在膝上的手攥成拳头:「紫甌,近来宫中多有传闻——说太子常往宫外跑,是往京城边郊这带来,你同他素有交情,可有看见殿下?」 紫甌有些心虚,摇头:「没、没呢……但大人打听这,做什么?」 「做什么?」楚君瀟重复一次,露出笑容,随后转为阴沉。 他抬手,指着紫甌意图遮掩的香囊:「紫甌,殿下日日配戴在身的香囊,当我真看不出来,那刺绣出于你手?」 紫甌的表情一瞬间凝滞在那一剎那,她惊怔的圆睁着眼,双手不自觉紧攥。 楚君瀟驀地起身,振袖一挥,紫甌倏地跪下,楚君瀟并没有沉着一张脸,反而还喜笑顏开,让人不寒而慄。 「紫甌,你年纪大了,认为自己是本将军手上最得力的刀,所以心也飘了,敢对我说谎了是吗?」 [他语气轻柔,并无多大起伏,甚至带着微笑,但仪态挺直,立在那处,就无端让人感到压迫,不由让人头皮发炸骨寒毛竖。 观戏的人想,不愧是当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得主。] 紫甌重重一磕头:「大人误会了,紫甌只是认为这事不甚重要,太子于宫中也是兢兢业业并无怠惰正事,何必让小人瞅着这空子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呢?」 楚君瀟冷呵了声,收起了笑容:「你如今这么替他着想,我都要认为,你是东宫那儿的人了。」 「大人说笑,紫甌绝无二心,一心一意只为永安侯府。」 「绝无二心?」楚君瀟轻蔑一笑,弯下腰注视着如今在自己面前跪伏在地的紫甌:「那就摊开来问吧——倘若哪日,太子与本公子反目成仇,真有那日,我若令你暗杀,你下的去手?」 闻言,紫甌腾地抬头,面露惊诧:「太、太子又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怎能说杀就杀?大人,今日这话你在紫甌这说说便可,若传出去,可是大不敬啊!」 「我还用你提醒?」楚君瀟咬紧牙关,冷冷的,咬着一字一字地问:「所以,太子与我,你对谁绝无二心?」 紫甌害怕的连手都在颤抖,嘴唇微微翕动,眼睛却盛满坚决,朗声道:「太子乃是千金之躯,倘若太子骤逝,国家必会掀起腥风血雨,此等蠹国害民之事,紫甌断不会从令!」 [围观眾人全看入神了,本以为孙夏接不住于皓俊的演技,但没想到两人竟是势均力敌,将对方的戏接的很好。 两人皆已入戏,看不出表演的僵硬痕跡。 孙夏的演技与往常一样,惯用的堆叠式情绪,从疑惑到惊诧,层层堆叠,让人跟着她的詮释越发入戏。 于皓俊亦然——他起先看似没波动,但实则从肢体到语气都在变化,眉头一皱拳头一攥,情绪一直拉的很满,从质疑试探到敞开明说,语气逐渐激动阴鷙。] 楚君瀟没吭声,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他来回踱步,先是左看,又从右瞅,紫甌却毫无畏惧,挺直了背脊也不害怕。 楚君瀟脸色越发阴戾:「孟瑾不过是我令你养在身边的宠物,把他当隻阿猫阿狗要杀便杀。而你如今竟为了他要违抗我,难不成,真动了情?」 [李裕飞心头一震,冷不迭坐直,方才孙夏随兴演绎已让他十分满足,想不到于皓俊更加出色,他背着手讥誚一笑,散发着上位者的戾气压力。] 紫甌嚥下唾沫,身形似乎瑟缩了些,嘴却要强:「孟瑾不是阿猫阿狗。」 楚君瀟眸色森然:「你再说一次。」 紫甌昂首,虽心头发怵,背脊却挺直,坚定朗声:「孟瑾是我的徒弟,不是阿猫阿狗。」 她又一叩首,毕恭毕敬却也不容置喙:「大人,您要紫甌杀谁,那都是惟命是从——但唯有怀瑜太子,请恕紫甌无法听令。」 楚君瀟气结,他扬袖一挥,从齿缝中迸出两字:「荒唐。」 他转身就走,捲了衣风直扑紫甌,末了,近到门边时,楚君瀟终于回头,语焉不详一句。 「紫甌,美玉与泥盅,向来只能遥遥相望,可从未有相识相爱的。」 楚君瀟离去后,紫甌缓慢抬头,脸色发白,又坐回桌边,继续替孟瑾刺那只香囊。 但手却哆嗦的紧,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见了血。 紫甌短促的吸了口气,她含住手指,眼圈一红,却用力睁大双目,不让泪流下来。 这才是永安侯手下最得力的刺客该有的样子,倔强,不轻易动情哭泣。 周遭很静,没人去打破这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李裕飞才终于带着颤音轻飘飘的一声『过』,宣布这场精采绝伦的演绎告一段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