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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久,那伶人便在财主家里上吊自尽了。

    “自那以后,虚云便与自己的父母成了仇,不愿意娶亲不说,名声也被他自己作坏了,后来终于被人家退了亲。他父母伤心不已,但因为他那时侯脑子已经有点糊涂了,又只得他一个儿子,也不敢十分地再去逼迫他。且说虚云日也哭,夜也哭,没过多久,他便自己剃掉头发,去甘露寺出了家。这几年脑子糊涂得厉害,连身边亲近之人都认不出了,却独独记得从前的那个伶人名字,因此每月十五便出来唱那些词儿,据说这些诗儿词儿都是从前那伶人唱给他听的——至于虚云他为何要裸着身子,臣倒没好意思问……”

    怀玉打了个哈欠,随口敷衍道:“他父母也是糊涂,生生将自己的儿子逼疯,便是叫他同那伶人成亲又不会少块肉。”

    “殿下呐——”夏西南哽咽感慨,“他的意中人,那伶人乃是男子,他父母如何会同意?一对可怜的人儿呐!殿下可知道这镇上有许多寺庙,而他为何偏偏要去甘露寺出家?因为那伶人就葬在甘露寺的后山呀!情字误人呐殿下——”

    夏西南才说完,便被自己这一番话给感动得要死,又掉了好些的眼泪,怕怀玉怪罪,只得强忍着,不敢出声哭,鼻子呼噜着,怪难受的。

    怀玉好笑,又抄起一本书丢到夏西南脑袋上去:“你也配说这个情字?”又哼道:“他意中人是男是女暂且不论,身为一个男子,又不是三岁孩童,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连与谁成亲、与谁过一辈子都做不了主,你倒与我说说,他可怜在哪里?”

    夏西南心里不服气,喉咙里嘀咕着:“殿下练兵打仗,杀人如麻,爱咋样咋样,自然是不明白寻常人的苦处——”

    怀玉喝问:“你嘀咕什么!”

    夏西南往地上麻溜一跪,额头触地道:“臣说,殿下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么想的——”

    怀玉倒也叹了一声:“这七里塘镇倒是个风水宝地,竟出了这许多的风流人物。”

    青叶生怕自己被张少爷差些儿强抢的风流韵事传到卢秀才耳朵里去,便叫甘仔去米糕铺子偷偷瞧上一瞧,打探打探,甘仔看不上卢秀才,不愿看见他那张老脸,死活不愿意去。青叶只得亲自出马,扭扭捏捏地逛到了米糕铺子。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卢秀才乃是忠厚老实人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看到她后,张了张口,满脸的关切,才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他老娘挤开几步,他老娘道:“褚掌柜的,你没事就好!万幸万幸,阿弥陀佛。”见青叶脸色不好,忙又道,“褚掌柜的,莫怕莫怕,我听说那那恶人后来带着一帮子人灰溜溜地跑了,想来他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了。他若再敢来,看咱们不拿唾沫星子淹死他!”

    青叶臊得连自家买了几斤糕也不晓得,出了他家铺子后,闷闷不乐地踢着石子往镇东晃荡,又抠破纸包,把黄米糕捏成渣渣,撒了一路喂鸟喂猫。

    才到自家大门口时,便远远地看到银杏树下立着一个男子,男子个头始终,身形消瘦,身着一件松松的青色衣衫。男子早已看到了她,却并不说话,只是紧抿嘴角,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看。

    青叶的心头重重一跳,还未明白过来之前,两颗泪珠便掉落到怀里的黄米糕纸包上,怕被他看见,忙借垂头之际眨了眨眼睛,装作没有看到银杏树下的人,急急闪身躲入门内。那男子已伸了手臂出来,想要同她说话,见状只得苦笑着缩回手。

    甘仔正哼着小调儿擦桌子抹板凳时,门外来了一个客人,甘仔头也不抬,说道:“客官,咱们晚市要过一个时辰才开,你来早啦。”

    客人自顾自地落了座,缓缓道:“我只找青叶。”

    甘仔听他说话奇怪,抬头仔细看时,却是不认得的生人,心下诧异,口中应了一声,忙跑去后院喊青叶。却见青叶正呆呆傻傻地坐在后院里抬头看天,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堆掉渣的黄米糕。

    甘仔跟着青叶好几年,从未见她这样失魂落魄过,心下又是一惊,小心翼翼地说道:“青叶姐,外头有人找你。是个年轻男子,不像是咱们镇上的人。”

    青叶起身,将黄米糕塞到甘仔怀里,揉揉脸,跟着甘仔来到前堂。那男子一见青叶过来,赶紧起身,才唤了一声“青叶……”,喉头便已哽住,不能言语,面上似悲似喜。

    甘仔见他不像是坏人,便放下心来,悄悄地溜到柜台后面去,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青叶淡漠一笑:“敢问客官是谁?找我何事?”

    那男子微微吃惊,倒作不得声,转眼又明白过来,苦笑道:“青叶,你不会认不得我。”

    青叶抬眼与他对视良久,口中却不发一语。

    那男子暗暗叹一口气,半响从脖子上取下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出来,递到青叶面前,轻声说道:“这你总认得了吧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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