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一进门就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空搭理他。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当他满怀期盼地地敲开元夕的房门,却只等到一脸歉意的李嬷嬷出来回道:“夫人说今日事情太多,怕分心会出了差池,请侯爷明天再来吧。” 于是萧渡生平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只得悲愤地站在院中对月长叹:原来夫人太上进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庆王妃的辇车如约而至。因是此行是探望侯府内眷,庆王并未随行。青帷拨开,几名侍女与仆妇先走了下来,将一位满头珠翠、罗袂华裳的妇人扶下车来,举手投足皆有一番威仪,正是庆王妃孟静柔。 侯府的管事嬷嬷早带着一群仆妇在门前等候,一见王妃下车立刻齐齐跪下,依礼将王妃迎到正院。 其他人此刻俱已等在正院中,公主站在最前,一见孟静柔便难掩激动之色,一向苍白的脸上竟透出些许激动的红晕。 孟静柔重见故人,也一时顾不得仪态,猛地上前几步,执起公主的手细看。曾经的豆蔻少女、闺中密友,再重逢时都已是鬓生白发的妇人,对望凝视间,多少唏嘘涌上心头,一时间两人俱是红了眼眶。 孟静柔掏出帕子拭泪,颤声道:“一别数十年,彤徽,你变了。” 公主也抹了抹泪水,正要开口就涌出一阵激烈的咳嗽,连忙掩面往后退去。余嬷嬷忙解释道:“公主知道王妃要来,激动地几晚都未睡好,谁知竟引得旧疾复发,还望王妃见谅。” 孟静柔早已听说公主这些年的身子虚弱,想不到今日一见竟是这般严重,愈发替她觉得心痛,眼泪止不住地又涌了出来。元夕这时走上前来,对王妃行礼道:“厅内茶果已经备好,请王妃和公主进去说话吧。” 孟静柔点了点头,于是由女眷作陪走入了正厅,二人喝着茶随意聊了几句,其间气氛却总显得有些疏远客套。一则因为公主始终咳嗽连连,孟静柔不忍让她多说话。二则此处外人众多,许多私房密语也不好细说。 幸好筵席很快便已准备妥当,众人又将王妃迎至饭厅,孟静柔本坚持与公主坐在一处,公主却说怕将病气过给了她,坚持让她坐在了上席。 老侯爷在席间张望一番,始终不见萧卿与王诗琴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偷偷差了周景元出去询问。 谁知周景元刚走出去,萧卿便带着王诗琴自门外走入,众人一见,却都倒吸一口凉气。今日这样的场合,萧卿竟然浑身素白,远远看去好似穿着丧服。连王诗琴也只穿一件素衣,低眉顺目走在后面,两人无论表情、衣着,都与厅内的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萧卿只随意对王妃行了礼,便入席坐下,老侯爷看得一脸愠怒,喝道:“看你这是什么打扮,还不回去换身衣服。” 萧卿冷冷一笑,斜眼向他瞥来,道:“我娘亲头七还未过,父亲觉得我应该穿成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全变了脸色。老侯爷一拍桌案正要怒斥,公主已经冷冷开口道:“一个丧德败行的姨娘,也配有人给她披麻戴孝吗?” 萧卿转过头死死盯住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怨恨,王诗琴连忙死死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莫在再说下去。可萧卿却还是笑着开口道:“公主若不是亏心事做得太多,又何必心虚得日日躲在房内装病。” “你!”公主未想到他竟敢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气急攻心,颤抖着按住胸口,竟吐出一口血来。王妃吓得捂嘴惊叫出声,萧渡和元夕连忙冲上去扶住公主摇摇下坠的身子,席间顿时大乱起来。 老侯爷暴怒站起,指着萧卿大喝道:“逆子,竟敢对公主如此不敬。平日都是我太纵容你,给我把他带下去,狠狠地打!” 王诗琴惊恐地抬起头,连忙要替萧卿求情,萧卿却已经撩袍起身,转过头鄙夷地扫向席间慌乱的众人,又大步走到门前,对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个小厮道:“老爷都发话了,还不快去拿棍子来,爷可等不及了。” 公主扶着桌案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身边的萧渡与元夕都看得焦急不已,余嬷嬷哭着道:“公主要赶紧回房服药歇息,只怕是要怠慢王妃了。” 王妃连忙让几人先带着公主回房,闹出这样的事来,其他人这顿饭也就吃得再无心思。王妃惦记着公主的病,只随便吃了几口,便带着两名贴身的侍女去公主房里探望,眼看公主服了药就要睡下,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栖霞院。 栖霞院上房内,侍女仆妇们已经铺好纱幔、点上熏香,王妃蹙着眉坐在妆台旁,若有所思地盯着屋内一株盛放的芍药花发呆。过了一会儿,她吩咐其余仆妇先去歇着,只留下一位最为信任的嬷嬷在房内。 这位嬷嬷是从王妃出嫁前就随身伺候得,一看便知她有了心事,连忙问道:“王妃可是担心公主的病。”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