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蔺秀才果然是个惯犯,那么……他岂不是不必负主要责任了?! 大庆朝律法明文规定,若有罪犯流窜时,首次案犯且未告破的在任官员判主责! 其实也很好理解,若是当地父母官反应及时,断案神速,那罪犯当时就会被抓获,又怎么有机会再去危害四方?且犯案越多,积累的经验就越丰富,对后头所在地的官员压力就更大,自然是不公平的。 想到这里,张同知原本满是阴霾的心中忽然就漏出来一点耀眼的光亮,有希望了! 他忽的站起身来,对着展鸰和席桐做了个揖,“本官替这些受骗的学子在此谢过了!” “谢不谢的没什么要紧,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展鸰摆手道,“只是张大人,我们有个小小的请求,还请千万应允。” 张同知毫不犹豫的点头,“但说无妨。” 展鸰道:“不管此人最后是否捉到、何时捉到,还请大人多多刊印些画像,尽快张贴出去,尤其是各地的官府衙门和文人经常出入的场所,最好都留档记录。” 这时候没有电子通讯和发达的立体交通网络,抓起犯人来也难免慢。尤其是这种提前跑了的,一个犯人一抓好几年也是有的。而县试一年一次,更要命的是大庆朝为了鼓励读书科举,特许举人以下考生都可就近考试,不必一定返回原籍,所以导致异地考试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提前预警,保不齐接下来还会有几十、上百人受害! 张同知闻弦知意,“好。” “对了,”展鸰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才刚我突然有感而发,不怕说句您恼的话,其实这每人定额作保的事儿,跟饭馆儿里头卖菜也颇有相通之处。您想啊,都是有数的,又讲究个先来后到,可客人们彼此间并不知道啊,故而但凡是定量的菜,跑堂下单之前都会先去后厨问一回,还剩几道。若是有,就赶紧订上;若是没了,也好赶紧再叫别的菜。若是官府领头,开个大公布栏,将这作保名录随时上报更新,而非都攒到最后,岂不更清楚明白?而且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情况,大家也有转圜的余地。” 说到底,就是一个信息实时更新反馈的问题。现代社会通过高科技手段建立了庞大的数据库,能随时同步更新各地信息,最后剩几个名额大家都看得见,抢得到就是抢上了,抢不到那就是没了,几乎不会出现名额重叠。 可如今的大庆朝不是啊! 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谁找谁做保了,谁手里头作保名额还剩几个,除了头一波,后头的基本上都要问好几个人才能找到。耽搁时间不说,也影响心情。 可若是衙门里也弄个公告栏,将有资格替人作保的人名儿都写上,已经保了几个人,还能替几个人作保也写上,一目了然,既能替考生指路,又从根源上遏制了骗保的事情发生,多好啊! 张同知一听,眼睛都亮了! 是啊,多好的办法,之前他们怎么都没想到? 以前是觉得读书人终日读圣人言,当修正自身,哪里会去做这些恶事?所以压根儿没想着防备!可如今看来,人心隔肚皮,世风日下啊,甭管嘴上将圣人言再如何的倒背如流,可没准儿一颗心都是黑的。 唉,以后也该防范起来喽! 只是这么想着,张同知忽然就觉得有些悲凉,法子是个好法子,可不也恰从侧面证明了如今读书人的心已经不纯粹了么? 防备的前提,恰恰就是信任的丢失。 —— 公门中人来一家客栈这种事情,对纪大夫这些老住户而言早已司空见惯,算不得什么新闻。倒是贺衍和郭凝夫妇不免有些惊讶,等张同知走后,就十分谨慎的问道:“两位掌柜的莫非还在衙门内兼职?” 展鸰就笑,“什么兼职,不过会些个雕虫小技,略尽点绵薄之力罢了。” 她想谦虚,其他人却不让,就听郭先生道:“才刚她画的那全家福你们也见到了,觉得如何?” “神乎其神!”夫妻二人齐声道。 郭先生微笑点头,又问:“那,比起如今的通缉画像如何?” “云泥之别!”两人又默契十足的道。 说完之后,夫妻二人忽然福至心灵,难以置信的问:“难不成,两位是帮着缉拿逃犯?可那样精细的画,得费多少功夫?” 寻常工笔画动辄以天计数,这种新式画派那样栩栩如生,肯定也是要慢工出细活的,难道不怕贻误时机么? 展鸰笑着对席桐道:“你跟他们说罢,我得去瞧瞧我的牛肉煮的怎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