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见他回来,脸上的神色也收敛了起来,只是目光却还是朝赵睢那处看了一眼…软榻上坐着的那个人仍旧半低着头,好似并未察觉殿中的景象,只是握着朱笔的手却有些收紧,倘若细察的话,可以看到他的手有些不自觉得颤抖。 “怎么样?”这是赵睢说的第一句话,喉咙发紧,声音干哑。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他打发了一拨又一拨人,明面上由明路领人去各地寻找,私下便由晋江楼和暗卫寻找着…可无论怎么寻,那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时间过得越久,他这颗心也开始变得越发慌乱。 他担心… 今日得到的消息仍是未曾寻到。 暗卫单膝跪在地上,闻言便拱手回道:“回陛下的话,我们的人在江南一带寻到了夫人的踪迹…”他这话说完,原先端坐着的赵睢忙转头看来。 赵睢的手撑在桌案上,脊背僵硬,就脸面容也有些收紧:“她现在怎么样?” “夫人看起来很好,我们的人查出她是由栖云山庄的少庄主带出城的,还有…”他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待又过了一会,他才轻声说道:“夫人好似有身孕了。” 他这话一落—— 殿中原先还缓和了的气氛却又重新变得凝滞起来。 赵睢的脸上是一片怔忡,有身孕?他和沈唯相处这么久,自然不会以为沈唯在离开他之后就会投入其他人的怀抱,那么…这个孩子只有可能是他的。而距离她离开汴梁也不过一个多月,倘若是离开后才有,底下人自然也不会有所察觉她有了身孕。 他想起他们争吵的那大半个月,每回晚膳,沈唯就会避开他。 如今想来,那段时日她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就连这建章宫的布置也是在那段时日有所不同的。以往她每日都需点着熏香才能睡着,可那段日子,殿中就连香炉也瞧不见,还有她最不喜欢吃酸脯,可那段时间,果盘上的蜜饯却是不断的… 这些以往不曾注意的地方,如今细细想来,只怕她是早就知晓自己有了身孕,这才会有这些不寻常。 她明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却还是义无反顾得离开了他。 赵睢脸上的怔忡逐渐恢复清明,就在两人的注视下,他却突然笑出了声,这个笑声在这静寂的大殿之中显得凄凉无比,伴随着外头的潇潇风雨更显凄寒。他穿着一身朝服,面前的冕旒随着他的笑声晃动不已,使得他的面容也有些看不清楚。 可他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的:“相处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她能够狠心至斯。” “陛下…” 两人刚想劝人,只是还不等他们说道什么,原先端坐在软塌上的男人却吐出了鲜血…这一个多月来的不眠不休,终于让他支撑不住身子,彻底晕了过去。 … 金秋九月。 满城的桂花开得极香。 沈唯一身素服,头戴帷帽,正由一个小丫鬟搀扶着走下马车,眼看着从马上下来的白衣男人,她还是有些无奈得开了口:“梁大哥,其实你不必日日陪着我的,你给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何况他也未必能寻到这个地方。” 他们如今所在的是江南的一座小城,此地山清水秀最易养身。 原本她是打算待在这处后,买几个能用的下人好好养胎,只是梁令岳护送她到这处后,不仅给她留了人,就连自己也留了下来,又怕她与他相处起来尴尬,索性便在她的隔壁买了一间屋子。 平日时不时都会给她带来些好吃好玩的,每回她出门,也会陪在身边。 梁令岳耳听着这话却只是轻轻笑了笑:“索性我待在家中也无事,正好陪着你一道出来逛逛…”等这话说完,他未免人推却便又忙跟着一句:“再说,你既认了我做义兄,便是我的妹子,如今你身体不便,我又岂能置之不理。” 早在从汴梁离开的那一路,沈唯便认他做了义兄,他知道这是沈唯为了彻底断绝他的念想。 其实若说现在他是不是还存有对沈唯的情意?自然还是有的。 可这份情意无关风月也无关男女,只是一种钦佩,因此纵然如今面对着她,他也能够行事坦然。 沈唯闻言,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便一道往前走去,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到一众人说道:“听说汴梁近来出了不少事,天子病倒,那位昌平郡主也不知为何被打入了天牢,现在那里都乱做一团了。” 周遭的声音未曾遮掩得传入沈唯的耳中,让她脸上原先挂着的笑意顿时变得一僵,就连步子也忘记迈出去。 那人病了?飞光也被打入了天牢? 梁令岳自然也察觉出了她情绪的变化,纵然她戴着帷帽,他也能感受到如今她的脸上一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