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浒出现的那一刻起,心里面就掀起了狂风大浪,一次次的冲击着那道冷静筑成的堤坝,让她越来越难以控制。 而仿佛就在片刻之前,他说要送她回越南……那句话是一柄尖刀,把她心里刺出血来。 尽管那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他只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做了个承诺而已。他见她终身有托,是不是如释重负?是不是巴不得早点让她嫁到他们赵家去? 奉书还觉得脑袋轻飘飘的,小声问:“我没事,大概是累的……我晕了多久?” “哼,快一天啦。昨天晚上……” 塔古娜还要说什么,奉书却脸红了,嗫嚅着说:“那个,我……我想解手……” 塔古娜哈哈大笑,把她扶起来,慢慢走到帐子外面。眼下大约是午后时分,虽是深秋,但炽烈的阳光热度不减,将那个小小的海子照得波光潋滟。四周旷野茫茫,没有人家,没有牛羊,带来一种奇特的安全感。那几匹马在悠闲地饮水、吃草。 塔古娜把她扶到海子边缘的小树林里,完了事。出来时,只见几个男人都在忙。忽兰在烧水,赵孟清在劈柴,阿金则用匕首和棍棒改装了一支矛,正在研究如何从海子里捕鱼。 听到奉书和塔古娜的声音,几人纷纷朝她们看过来。不知怎的,奉书觉得他们都在看自己。而且,眼神都有点奇怪。赵孟清立刻收回了目光,和阿金对望一眼,继续低头收拾柴火。 奉书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昏迷得太久了,做了大家的累赘? 只有忽兰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拎了一罐热水,放到帐子里去,然后和塔古娜拥抱了好一阵,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塔古娜亲了他嘴唇,然后嬉笑着躲开。 纵然奉书在草原上看惯了蒙古青年男女的这种亲热,此时没羞没臊的是自己的朋友伙伴,那感觉还是有些尴尬,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她低声问:“我师父呢?”五个人,只少了他一个。 塔古娜看着她,也有点神秘莫测的神情,微笑道:“咱们没口粮了,他自告奋勇去外面打猎,还没回来。”一推她后背,“快回去喝水罢!昨天哭喊了那么久,嗓子都哑了吧?” 奉书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回到温暖的帐子里,随口道:“没有……”突然一下子寒毛直竖,警惕起来,“你说我昨天哭了?喊什么了?” 塔古娜眼睛里也出现了其他人的那种奇特神情,递给她一碗温水,让她喝,“你……你不记得?” 奉书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极大的阴影,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塔古娜似是不信,“不记得你哭过、喊过?” “我什么时候哭喊过?”不是一直在和师父小声说话吗?后来不是干脆就晕过去了吗? “真的?你不记得说过这句话……”塔古娜嘻嘻一笑,学着她的口音,“别离开我……” 哗的一声,一碗水都被奉书洒在了地上,呛得难受,没命地咳嗽起来。 塔古娜连忙拍她后背,“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不可能!我、我这话……是对谁说的,周围有谁……” “你怎么连这都不记得,唉……”塔古娜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当然是对你的汉人师父说的。” 奉书眼前一黑,五雷轰顶,只想:我完了!我完了! 塔古娜耐心地替她回忆,“当时我在你旁边休息,只听你们在小声说话,突然不知怎的,你就开始神志不清,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只那么一句话,别离开我……我猛一听,吓一跳,只以为你认错人了……” 可不是!奉书好像抓住救命稻草,连忙承认:“也许我认错了,其实我是……” 塔古娜却是洞悉一切的了然,看着她,眼中笑意盈盈,照着她的口气,又学了一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