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金镶玉发冠,镶嵌着好大几颗红宝石,衫袍的锻子鲜艳华丽,腰间佩戴了一块质地绝佳的红玉,从头到脚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南国典型的富商。 毕竟曾是临安的首富,裴安对其还有几分印象。 是张治没错。 韩灵并没有接到消息他今儿要来,见他突然造访,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被那双冷冰冰的目光盯过来,才猛然清醒,赶紧搁下手里的酒坛子,歪歪扭扭地起身,一面去迎,一面大着舌头道,“哟,裴大人来了,正好,咱同张大爷刚喝上,快,快过来坐......” 韩灵让出了位置,又寻了一个干净的酒杯替裴安添上了酒。 裴安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递给了旁边的卫铭,抬步缓缓地走了过去,坐在了适才韩灵的位置,端起跟前的酒杯,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酒,才抬头看向对面的张治。 从裴安一进门,张治的脸色就变了,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身上,眸子里流露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急切,几次欲起身,都生生克制住了。 等裴安坐下,饮了酒,朝他望来,他脸色已因激动有些发红,唇瓣颤动了几下,神色悲切地问道,“她还好吗?” 一国之母的皇后,身份尊贵,当然好。 第76章 裴安没答,反而问了他一声,“不知张大爷问的是谁。” 张治的满腔悲痛和激动,被裴安冷冰冰一句故意不搭腔,装起糊涂来,到底是浇灭了一些。 自当年遭难之后,距今已有十余年,他四处逃窜,见不得光,得知她的那些消息,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如今终于见到了一个清楚她境况之人,一时激动,倒忘了礼数,冷静下来,赶紧从位置上起身,对他恭敬地行了一个跪礼,“草民见过裴大人。” “不必多礼。”裴安目光在他身上打探了一阵,问道,“看来张大爷这些年过得不错。” 这话于张治而言,犹如刀子捅心窝。 他人都在这儿了,身世自然也被他裴安查了个清楚,当年张家在临安是出了名的富商,也曾同裴安的父亲打过交道,临安旱灾那年,他还被裴恒召见过,带他走了一趟难民营,他是个识时务的人,回去后便为临安的富商做了个表率,将手里所有的粮食都捐了出来,那时裴恒还只是临安的节度使,事后亲自派人上门来请他张家赴宴,替百姓感激他相助。 那几年,张家在商场上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人人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在临安登基之后,他处处小心谨慎,循规蹈矩,不为赚钱,只为不落把柄,谁知道,最后他张家没去犯事,事情倒是主动找到了头上。 十年了,张家好端端的一介富商落得个家破人亡,只剩下了他一个,心中的怨念和仇恨自然有,可支撑他活到如今的,却是另外一桩。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人死了到了九幽,孟婆汤一喝,前尘往事都能忘个干净,可那么一个大活人,走的时候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眼里一片惊慌吓得六神无主,求着要他救她,她那样害怕,他却没能护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走,坐上了马车。 这么多年过去,每每一想起她那双绝望的眼睛,他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张治起身跪坐在位置上,自嘲一笑,“裴大人说笑了,旁人不知,裴大人怎会不清楚,草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活着的每一日,都在煎熬,狗皇未除,他怎可能瞑目,连死都不敢死。 裴安倒没反驳,也没同他卖关子,直接道,“本官这才前来江陵,是奉了皇命,只为到此捉拿张大爷,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今夜过后,知府的人便是会前来捉人,还请张大爷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要明白皇命不可违,识时务一些,别再耍什么花招。” 裴安说完,张治突然“呸!”一声,怒斥道,“他算哪门子狗屁皇帝!” 张治激动地看着裴安,彻底地失了理智,“当年若不是裴国公将他接来临安,他赵涛这条丧家之犬,早就死了,何以能活到如今。救命之恩,辅佐之力,哪一样不值得他赵涛感恩戴德,敬重裴国公一辈子?可他是如何做的?又是如何对待裴国公的?单凭一句空穴来风的谣言,便对夫人生了龌龊,‘得凤凰者得天下’,简直荒谬至极!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何资格称为一国之君。” 张治观察着裴安的脸色,继续刺激道,“他赵涛当年是真听信了谣言,还是另有所图,谁能说得清,在那把椅子上坐久了,他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开始忌惮国公府的势力,想要独吞临安,掌控天下,没了你们裴家,他不仅不用担心有人的权势压过他,连最初的救命之恩,都能一并摘个干净,落得一身轻松,何乐而不为。” 张治是个商人,但这些年,他生生将自己逼成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