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淡淡一笑,正要开口,便见不远处有一行人朝着这边行来。 她心中有了计较,缓了一缓,待到那些人离得近些了,方才大声说道:“我为甚么信口胡说?你们不过是空口无凭的一句话罢了。我可不信,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会这般无礼。夫人常说,老夫人最是慈爱、体恤后辈的,又怎会由着刁奴欺主?” 这话一出来,人群中当先那个的穿了大红绣金丝线缎料冬衣的老妇就往这边看来。 她面色微黑,身材微胖,脊背挺得笔直,两侧各有一个婆子搀着。 走到黄妈妈身边,她推开两边的婆子,先是板着脸打量了下黄妈妈,方才声音冷硬地问赵妈妈:“这是怎么回事?让你来和他们说一声,怎么耽搁了那么久。” 原本打算等着何氏过去请她入府。谁知在街角等到身子冷透受不住了,还不见人影。窝了一肚子的火,她只得和儿孙们先行过来了。 赵妈妈刚要回答,黄妈妈已经疑惑地开了口:“请问您是——”赫然就是不明缘由的模样。 老妇皱了眉,她身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在后面嘁地一声,道:“这是我们家老太君。你们老爷见了还得磕响头、喊一声‘娘’呢。” 黄妈妈面露诧异,上前行礼,惊喜地道:“原来是老夫人。夫人已经盼了好久了,可是等到您了。” 柳老夫人蒋氏没有开口,而是朝赵妈妈看了眼。 赵妈妈忙道:“我已经和她们说了,可她们不信。” “这位妈妈,若你一开始就说明来意和身份,我们可不得好生伺候着迎出来?只是您先前只字不提老夫人,只说让夫人出来见你们两个,来了才告知身份。夫人如今正在院子里伺候老爷吃今儿的第一晚粥,哪能随便离开?这不,头一回没有说清楚,后面一连串的就给弄岔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就连老夫人,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蒋氏积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怎么想,都是赵妈妈没把事情办妥——即便要给何氏点颜色瞧瞧,那也得是在不会连累她的前提之下。如今赵妈妈害得她受了冻,这就是赵妈妈的过错了。 想通之后,蒋氏朝黄妈妈吩咐了几句,朝着里面行去。 赵妈妈跟了蒋氏多年,一看便知蒋氏已经恼了他。有心想要辩解,无奈此事怎么说她也不占理。只能低着头跟在后面往里走,又故意放大了点声音斥责穿褙子的婆子:“瞧你出的这馊主意。若不是你,哪闹到如今的份上?” 婆子明知赵妈妈是在老夫人面前将过错推到她的身上,却也没辙,只能认命地不吭声。 何氏知晓老夫人到来的消息后,便没了胃口。急急叮嘱着孩子们赶紧多吃点,她则只顾着抬手给儿女们整理衣裳,并不动碗筷。 柳方毅知晓她的身子本就不是特别好,生怕她饿着不舒服,有心想要劝一劝,却瞧见了何氏眼里的哀伤。柳方毅晓得妻子这是想到了故去的女儿,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由着她去了。 不多时,丫鬟来禀,说是老夫人到了。又特意说道:“门房的人说了,老的少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人。若是算上伺候的,怕是得三十来个。” 柳方毅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沉如墨。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步迈着就往外走。被何氏轻拉一把,这才驻了脚。稍等了何氏片刻,与她一起带着孩子们出去迎接老夫人一行的到来。 老夫人边往里走边不住评判府里的一切,又因年纪大了些,脚步较慢。看到儿孙们雀跃的模样,她就也不拘着他们了,允了他们先行一步。 于是,何氏她们首先见到的,并非是老夫人,而是被众人簇拥在中央、长得花儿一样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她当真样貌极好,杏眼桃腮,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仿佛冬日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株桃花,娇艳可人。只是她环顾四周时,惯爱将下巴扬起,看上去神色颇有些倨傲。 柳岸风一看到她,脸色就变了。 柳岸梦是他们三婶的女儿,他的堂姐。 当初他担忧柳岸兰的身体四处闲逛的时候,听到柳岸梦和三婶不住地在老夫人耳边吹风,说甚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