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雪沉默片刻,抬起头,朝况金鑫一笑:“我说过了,想让你认清这个残酷的世界。” “那你推我就行了,干嘛要跟着我一起跳?”况金鑫认真起来,那可是一点不好糊弄。 池映雪烦恼起来,笑意淡去,犯愁地看了他半天,一叹:“你没有过那样的时候吗?” 况金鑫不懂:“哪样?” 池映雪靠到洗手盆上,不看况金鑫,看一个虚无的,没有具体焦点的地方,眸子里慢慢浮起向往:“站在高处,看着下面,就想纵身一跃……” “没有。”简单坚定两个字,打断池映雪的“畅想”。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到况金鑫脸上,看了那张一点不动摇的小圆脸半天,不太高兴地扯扯嘴角,伸手一捏:“无趣。” 况金鑫被捏得有点疼,刚要反抗,对方先一步松手了。 下一秒,他就被人推了出去,咣当,浴室门在面前被合上。 况金鑫摸摸鼻子,有点闹不清这算是聊明白了,还是没聊明白。 门内,池映雪迅速将自己剥光,哼着不知名的英文歌,给浴缸放水。 况金鑫没用浴缸,全程都在另一侧的花洒区,以至于浴缸这里仍是清洁干燥的,射灯的映照让浴缸白得刺眼,但池映雪喜欢。 光明和白色,都是能让他放松的东西。 浴缸八分满。 热气氤氲了整个浴室。 关掉水龙头,池映雪踏入浴缸,水的热度从小腿蔓延到全身,让人不自觉打了个颤。 他躺下来,慢慢下滑,直至整个身体都浸入热水之中,仍未停止。 热水漫过他的全身,漫过他的眼耳口鼻,最终,将他整个人包裹,像一床被子,温暖,安全。 …… “定好了,下午三点。” 况金鑫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客厅,就见自家军师朝书桌那儿奋笔疾书的队长晃了晃手机。 他好奇地问:“笙哥,什么下午三点?” “岳帅他们要请客。”回答的是钱艾,他盯着黑眼圈瘫在沙发里,脸色惨淡,声音虚弱。 况金鑫吓一跳:“钱哥,你不是进屋睡觉了吗?” “睡不着,”钱艾有气无力,声音里满是哀怨,“一闭上眼睛,不是天上下刀子就是地上长毒刺……” 况金鑫刚让热水澡洗走的黑暗记忆,被这么一勾,又卷土重来,但看钱艾这副模样,也不忍心怪,只能宽慰:“咱们已经交卷了,你别想这个了,多想点开心的事。” 钱艾可怜兮兮抬起头:“开心的事?我的人生里有吗?” “……”这个问题过于扎心,况金鑫竟然一时答不出来。 套房门铃被按响了。 屋里三人都一愣,就钱艾一个鲤鱼打挺,倍儿精神地跳起,冲到门口热情洋溢地就把门打开了。 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礼貌微笑:“送餐服务。” 徐望、吴笙、况金鑫,三脸茫然,钱艾忙出声认领:“我订的,我订的。” 送走服务生,钱艾简直是颠着小步回到餐车旁的,脸上哪还有半点愁云惨雾,连困倦都没了,那红光满面的精气神,完全能再战五百年。 “我们约了岳帅三点吃饭。”吴笙好心提醒。 “我知道啊,”钱艾很自然道,“所以我才点了一个套餐。” 吴笙、徐望、况金鑫:“……” 他们发誓,在钱艾眼中看见了遗憾。 酒店套餐是西餐,冷盘、浓汤、主菜、甜品,一样不少,主菜和甜品还都给了两道。菜品的摆盘好看,餐具的摆放也很讲究,刀叉分列整齐,餐盘光洁如新。 唯一不和谐的是一双乱入的筷子。混在叉子旁边,企图蒙混过关。 “这一关让我明白了个道理,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能吃一顿就赶紧吃。” 钱艾说着将筷子拿出来,于手中握紧,而后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把什么刀啊叉啊拢吧拢吧全推到餐车边缘,直到距离远得不能再远了,还不够,又拿前菜的盘子压住,这才舒口气,有了那么点安全感,握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什么沙拉,什么煎牛排,什么提拉米苏,在大中华筷子面前,都得俯首称臣。 围观三伙伴看得心酸。 短时间内,不止钱艾,他们整队估计都告别刀叉了。 收回目光,吴笙走到伏案的徐望身边,想看看这么半天,自家队长总结出什么了。不料徐队长字体太飘逸,他看了半天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愣是没看懂,只得问:“有什么心得?” 徐望抬起头,语气郑重而感慨:“知识决定命运啊。” 吴笙莞尔:“那以后让所有人每天自习两小时?科目不限。” 徐望:“……他们能起义,你信不?” 吴笙乐出声。 徐望放下笔,问:“你脚怎么样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