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是锦衣卫校尉薛怀安。这个头是港口英国海船上一个刚死的黑人水手的,在下这是拿去解剖研究一下,看看黑人的头脑与我等的构造有何不同。” 初荷一听说他是维护治安的锦衣卫,扑腾乱跳的心总算稍稍安稳了些。 只是眼前这个年约弱冠的青年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哪有半分锦衣卫的模样?再瞧瞧那个黑不溜秋、满头短短卷毛的头颅,只觉得心头泛起一股恶心,便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敢问这位官爷,是在哪位总旗下面效力?”初荷身后忽然传来阿公温厚的声音。 薛怀安闻声看去,见是一位气宇轩昂的老者,须发花白却神采奕奕。 他连忙躬身施礼道:“老丈好,在下是南镇抚司福建泉州府港务千户所下辖永宁百户所李抗李总旗所属校尉薛怀安。” 面前年轻的锦衣卫一口气不喘就报了这么一长串出来,老人家听得忍不住笑问:“年轻人,你对别人都是这样自报身份的吗?” “差不多吧,如果人家问的话。”薛怀安答话时眼睛透着迷糊,不大明白眼前的老者为何如此问,难不成这么有条有理、细致全面地报出名号,有什么不对吗? 初荷撇撇嘴,觉得这人怎么好像少一根筋似的,原本的害怕顿时减了大半,加之有阿公在一旁依仗,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你只用说是永宁百户所李总旗下辖就好了呀,说那么多做什么,臭显摆吗?什么福建泉州府的,难不成我们还会以为你是从福州府来的?” “福州府没有一个叫永宁的地方,你们自然不会这么想,但是广东省和四川省都有叫永宁的地方,我若像你方才那样说,不是会让人误以为我是广东或者四川来的吗?” 若是寻常人这么回答初荷,她一准儿以为这是在和自己抬杠,但眼前的青年神色认真,倒不像是在逞口舌之快,而是的确这么认为。 初荷心中好笑,只觉这人倒真是傻得可以,讥讽道:“是啊,这位官爷真是思虑周到。你不说清自己是哪里的锦衣卫,说不定有人还以为你是清人的锦衣卫呢。” “那倒不大可能。清国与咱大明南北对峙这么多年,他们的锦衣卫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咱们的地头上自报家门。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锦衣卫衙门。”薛怀安居然没听出初荷正在打趣他,继续一本正经地回答。 “难说,比如换作你吧,我看你就算是身在清国,还是会明目张胆地说,我就是泉州府锦衣卫。” “在下哪儿有那么傻的?”薛怀安说完,挠挠头,看看眼前鬼鬼笑着的初荷,终于有点儿明白过味儿来,“姑娘,你这是在暗讽在下呆傻吧?” “哪有,哪有,锦衣卫哥哥,你多心了。” “但在下看来,分明觉得有一些。” “那可真是你多心了。你呀,真是太敏感了呢。我爷爷说,这是潜在抑郁型气质的外在表现,这样的人,精神都像花儿一样娇嫩,一受打击就会枯萎。” “真的吗?‘抑郁型气质的外在表现’?”薛怀安把最后的这个陌生词组又来回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很有点儿了不起的感觉,望向初荷阿公的眼神便越发恭敬。 “老人家,你们可是从北方搬来不到一两年?”薛怀安问。 初荷的阿公略有些吃惊:“这位官爷怎么知道的?” 初荷不等薛怀安回答,抢白道:“爷爷,他听口音就知道了呗。哦,这不,我叫您爷爷来着,北方人才喜欢这么叫的。” 阿公摇摇头道:“当年李自成作乱、清兵南下之后,北方人移居此地的很多,光凭这个,可看不出我们才移居此地不过一两年。” 薛怀安一指小池里的荷花,答道:“贵府的荷花是栽在盆子里再放入水中的吧,从这里能看到水中盆子的边沿。” 初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隔着清浅的池水,果然看见埋在泥里的荷花盆露出一道盆边儿。 “如果是本地荷花,直接种在泥里就好,但如果是名贵的品种,又是从别处用花盆移栽来的,种花人害怕荷花不适应本地土质和气候,就往往必须先在原来的盆里养上一两年,等到适应了气候再挪出盆来。”薛怀安继续解释道。 阿公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再加上口音,你自然就能猜出我们刚从北方搬来一两年。官爷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