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具体如何,他们并不分明。终归陛下现在重新上朝理政,便是最好。 皇帝重新上朝的消息,很快也传入李妩的耳中——李太傅虽赋闲在家,但两位兄长每日都要上朝点卯。 这日午后,暖阳正好,崔氏带着长房一双儿女外出赴亲戚家宴,李妩难得没有外出,与嘉宁郡主在李府后花园赏枫钓鱼。 裴琏则与二房嫡女绒绒,一同在书房听李太傅讲课。 “绒绒被你二哥惯得只晓得玩,半点不爱读书。这回巴巴跟着去了书房,全是看着琏儿去了,她才愿意。” 嘉宁坐在石桌旁,身后是一片浓郁绯红的枫叶,衬得她娇俏的五官愈发明丽。她毫不客气地与李妩调侃着自家女儿:“那小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看人先看脸,就爱跟长得漂亮的玩。这不,从前安姐儿寿哥儿去哪,她一准要跟上。现下琏儿来了,她转头就将安姐儿寿哥儿抛在脑后,只跟着琏儿玩了。” 李妩手执银签子,不紧不慢从青花浮纹果盘里叉了一块切好的秋梨,送入嘴里一咬,梨肉饱满香甜的汁水溢满舌尖。待一块梨肉咽下,她才接了嘉宁的话,笑意清浅:“从前琏儿在宫里,与这些表兄表姐们接触得少,趁着这机会多熟悉亲近一些,也是好事。” 嘉宁应声称是,见她吃梨吃得格外香,也拿起签子叉了一块,边吃着边问:“阿妩,你真打算搬去东乡那处庄子么?” 李妩轻嗯了声:“契书差不多签好了,就差官府那边最后一道手续。那边依山傍水,良田肥沃,离城镇不远,周围两处村落的民风也淳朴,最主要是那处庄子的前主人是个苏州商户,庄子里修了一座极为精巧的园林,牙人带我去看时,我一眼就瞧中了。” 她甚至都已经想好夏日在园林里赏花下棋,冬日在亭中赏雪小酌的怡然生活。 “可外头再好,终归不如自个儿家里。”嘉宁试图劝她:“长嫂去岁就与我提过,说再过些年,孩子们也都大了,日后添丁进口,府邸或是不够住。她想将隔壁那户宅院买下来,将墙打通,拓成二院,待孩子们再大些,便搬去那边住。前些日子她又与我说了一遍,是想让你和琏儿安心在府中住着,她将二院之事提上日程,最多年后就能搬去隔壁。到时候一家人住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再好不过!” “这事长嫂也与我提了。” 李妩淡淡说着,又叉了一块秋梨送入嘴里,细细咀嚼着咽下:“大抵是年纪大了,觉得城里虽繁华,却也喧嚣吵闹,加之在城内住了这些年,住也住腻了,倒向往起五柳先生诗中所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日子……”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嘉宁笑骂:“你哪里年纪大了?你要是现下就觉得自个儿老了,还一口一个嫂子地喊我,岂不是将我也叫老了?我可不依!” 她嗓音清脆,又生着一张喜气富贵的圆脸,开起玩笑时叫周遭氛围也轻松几分。 李妩弯眸笑了笑,但搬去东乡庄子的态度还是坚决。 撇去方才提及的两点,她搬去城郊庄子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她现下的身份。 李妩现下也不知她到底算是李妩,还是沈雯君,就连东乡那处庄子都是用李太傅的身份签契。 她带着裴琏住在李家,时日尚短倒好糊弄,若是住的久了,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叫人起疑。倒不如搬去城郊乡下,无人认识,反倒逍遥自在。 “二嫂莫要担心,反正东乡离城里也不远,我若是想家,便带琏儿坐马车回来,清晨出发,还能赶上中午在家吃口热饭。”李妩嘴角微微弯起:“若是你与长嫂得空了,还能带孩子们来我庄上玩,逗猫、遛狗、钓鱼、摘果子,没准你们住着都不愿回来了。” 嘉宁本就是个贪玩心性,听李妩这般说,心里也生出些向往,睁着圆眸诧异:“你还打算养猫养狗?” “猫可以晚些养,狗先养一条,看家护院。” 说到这,李妩想起前几日,她去了趟长济坊的沈家小院。 五年前她被裴青玄从幽州寻回时,沈家老太太、安杜木、石娘、朝露等人紧赶慢赶也来了长安,后被那人安置在了长济坊。 这些年,李妩虽未再见过他们,但每年年节都能收到沈家小院送来的节礼,虽不贵重,胜在心意。 素筝偶尔出宫采办,或是回家探亲,也会往沈家小院走一趟,看望沈老太太等人的近况。 安杜木学会一些长安官话,石娘也能识得一些字,两年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