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他看向肃王府那三个孩子:“请随我来。” 婳婳最是年幼,一听这话如闻赦令,哧溜从凳子滑下来:“来了来了!” 娓娓和阿狼则转头看向沈云黛,见自家阿娘点头,这才跟着裴琏一道往外去。 素筝见状,忙带着宫人们跟上这群金贵的小祖宗,好时刻照料着。 没了宫人与孩子,光线明亮的厅堂安静不少,金嵌蓝宝石葫芦式香炉里幽香袅袅,清雅柔和,燃得是价值不菲的安神香。 方才业已寒暄过,李妩看出眼前这位肃王妃是个通透的聪明人,便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 云贝般的长指抚过瓷盏,稍作斟酌,她静静看向对座的娇柔美人:“听闻肃王与王妃鹣鲽情深,想来肃王昨日回去,应当也将陛下所托之事与王妃说了,不知王妃作何想法?” 沈云黛一口茶还未咽下,乍一听这直白发问,不由发呛,一张白皙脸庞也涨起红色:“臣妇…咳咳……” 咳了好几声,她才定神,再看榻边那清雅矜贵的贵妃,面色也变得庄重:“是,王爷昨夜已与臣妇说了此事。只是臣妇实在不解,娘娘与陛下就大皇子这么一个孩子,如何舍得叫我们带去北庭那等偏远之地?” 天知道昨夜夫君将此事告诉她时,她心跳都漏了两拍,直呼天爷菩萨,如何才回长安,就摊上这样大的事? 对座的李妩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玉不琢不成器,正是因为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想叫他历练成才。” 这个回答叫沈云黛噎住,心下不由腹诽,就算要历练,未免也太早了吧?小殿下才五岁啊,就忍心送到那样远?贵妃到底是如何想的,作为生母,这般对个孩子,未免也太狠心。 腹诽归腹诽,面上仍一副愁苦难色:“虽说如此,可这般年岁的孩子如花骨朵般娇嫩,一个不防就头疼脑热,诸多毛病。我们家几个皮猴子都是随意养着,皮糙肉厚的不妨事,小殿下乃天家血脉,金尊玉贵……娘娘,您与陛下对我们家王爷的信任与器重,我们铭感五内,但带皇子去北庭之事,还望娘娘与陛下再三慎重!” 肃王妃这烫手山芋避之不及的反应,李妩早有预料,是以也没多失落。 “肃王妃,你我先前虽未有什么来往,但你与肃王的经历,我也有所耳闻。嘉宁郡主…也就是我二嫂,她也常在我耳边提起过你。” 嘉宁出自端王府,而端王妃谢氏,正是谢伯缙的姑母。算起亲戚关系,嘉宁要喊肃王妃一声表嫂。 嘉宁就是个耳聪目明百事通,长安各处高门显贵有何新鲜事,她都如数家珍。当然,关于肃王与肃王妃的种种事迹,都不用嘉宁说,街头巷尾早已传遍,还有不少说书先生在茶楼讲着他们的故事。李妩尚是楚世子妃时,就知晓肃王夫妇不寻常的经历—— 沈氏本为孤女,有幸被晋国公收养入府,长大后,渐渐与晋国公世子谢伯缙生出情愫,其间种种波折,险些离散,好在情比金坚,俩人终是修得正果,恩爱美满。 便是裴青玄,偶尔也会在李妩面前提起肃王夫妇:“阿妩可不知,那谢恒之冷面冰山似的人物,一遇上他心尖上的情妹妹,眼里那个笑啊……啧,腻歪,简直没眼瞧。” 每每这时,李妩都想找面镜子给他,叫他先照一照。 且说现下,窗明几净,惠风和畅,李妩嗓音轻缓:“陛下也常提起他与肃王在北庭的旧事,从他们口中,我知你与肃王皆是仁义热肠的良善人……” 沈云黛听李妩这口风,不由捏紧了巾帕,贵妃这是要与她打亲戚牌,拉关系? 正暗暗告诫自己莫要动摇,跟前之人忽的话锋一转:“肃王妃,你可听过我与陛下的纠葛?” 沈云黛微愣,对上那双冰雪似的明眸,鬼使神差般点了下头:“听、听过。” 话刚出口,似觉自己答得太快,窥破宫闱秘密,她面庞僵了僵,连着目光也带几分躲闪。 李妩捕捉到她的神色,猜到她大概知晓不少内情。 然为求全备,李妩匀了一口气,红唇轻动:“难得闲暇,王妃可有空再听我细说一遍。” 没这个必要吧?沈云黛局促坐在圈椅上,这种宫闱内情,知道越多,怕是死得越快。 然人在屋檐下,且对方平和客气间又透着一丝难以拒绝的威严,她又不是那种善于拒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