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卫微怔,不解看向窗边那道修长如竹的落拓身影。 “既是从朕的手中跑了,总得朕亲自将她抓回来。” 长指摩挲着那枚玉扳指,他弯了弯嘴角,面上虽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无端多了几分骇人的寒戾:“让你的人盯紧她,莫要打草惊蛇。” 她接连诈死,给了他那样大的“惊喜”。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仰脸,望着天边那轮皎洁明亮的圆月,漆黑狭眸眯了眯。 现在,也轮到他回报她了。 一枕新凉一扇风,转眼步入九月,李妩在固安县也住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每日睡到自然醒,睡醒了自有朝露从厨房端来吃食,有时嘴巴馋了,便打发石娘去外头的铺子食肆买些醩肉糕饼果子。白日清闲时,她或是绣花看书,或是陪沈老夫人说话抄佛经,又或是带着朝露、石娘和安杜木认字。再加之左邻右舍都是些热情好客的,时不时上门走动,也给日子添了不少趣味。 李妩还让安杜木在院子旁恳出一小块土地,打算在这种上一片花木。 虽说才住半个月,心里却是许久未曾体验过的踏实与安稳。 这日午后,她正看着安杜木和石娘搭秋千,又有客人来串门—— 这回不是街坊邻居,而是有阵子没见过的沈氏族长夫人。 见着来人,李妩理了理衣裙,又吩咐朝露去沏茶,缓步迎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礼:“怪道今朝醒来,外头喜鹊喳喳叫,原来是伯娘来了。” 漂亮话谁都爱听,这话说得族长夫人满脸堆笑,拿起帕子掩唇哎哟:“小娘子这张嘴啊比蜜还要甜。” “伯娘请坐。”李妩微微一笑,请着族长夫人入座,又道:“祖母还在午睡,我去里头叫她,还请伯娘稍候。” “不忙不忙——”族长夫人叫住她:“老夫人既在休息,就让她歇着。我今日过来要说的事,与你商量也是一样的。” 李妩闻言,心下微动,面上却不显,缓缓坐下:“不知伯娘特地前来,是为何事?” “是好事。”族长夫人说着,却没立刻言明,只转着脑袋将院落打量了一遍,嘴里啧啧称道:“先前我就听人说,你们搬过来后,将这儿打理的井井有条。今日一看,果真不虚。我还记着上月将你领来这院落时,这里荒得很呢。” “没人住自会荒芜。”李妩淡淡说着,心里暗自揣测眼前之人登门的缘由。 凭着她在沈氏族祠短暂住了几日的观察,族长夫人并非多重情义的人,今日前来绝非探望那么简单。为钱,为利? 她忖度着,万万没想到,族长夫人此番前来是为了人—— “雯君呐,我记着你是二月生人,今年也有十六了。再过几月,就要十七了……”族长夫人含笑看着李妩,宛若一位和蔼可亲一心为她着想的长辈:“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你这才回家不久,就有媒人找上我,想叫我帮忙撮合呢。” 李妩面色一僵,敛下眸中情绪,她语气为难道:“伯娘,我父母才离世不久,此时说亲,怕是不太合适。” 说起这个,族长夫人也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对方许以的重金,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知道,你正在热孝,说这些不合时宜。但你也知道,女子韶华短暂,青春易逝,你如今快十七了,若是再拖个一两年,岂不是要成老女了?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次上门要我做媒的男方家,可是我们固安县响当当的大户庞府!他们家的三公子庞麒麟,对雯君你是一见钟情,自打上回在街上见到你,回去之后茶不思饭不想,满心满眼都是你……” 庞麒麟?李妩脑中根本就没这号人,她拧着柳眉:“我不知道什么庞三公子。” “是,你或许是没印象了。”族长夫人道:“但庞三公子记着你呢。” 李妩心说与她何干,面上淡淡的,仍是开始那番推辞:“家中惨遭祸事,我无心嫁娶之事,只想为双亲守孝三年,以尽孝道。” “三年?!”族长夫人惊愕出声:“那你可真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女了。” 李妩唇角微不可察扬了下,那不正好,终归婚姻与男人,也就那么一回事,她如今有屋舍有银钱有奴仆,日子过得不知多舒心,为何要寻个男人给自己添堵——便是夜里寂寞了,不还有角先生。 “雯君,你现在年轻,人又长得漂亮,或许还不知趁早嫁人的道理。可等你再过两年,年岁大了,家里情况嘛……您别怪伯娘说话直,您爹娘不在,你这家连个能扛事的男人都没有,日后也没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