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话,许太后立刻唤着玉芝嬷嬷:“快,快点去拿被子来。” 语毕,她也顾不上太后身份,伸手将那些尚未融化的冰块捞出来,又去扶着李妩:“快些出来,快点。” 李妩冻得几乎无法行走,最后还是太后与玉芝嬷嬷合力才将她扶出来,那一身白如美玉的肌肤也冻得通红,她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茶杯也拿不住,是玉芝嬷嬷扶着她一点点喂了热茶进去。 这般躺在榻边缓了许久,直到窗外夕阳西斜,李妩才觉肢体重新恢复过来,但那阵头重脚轻之感依旧未得缓解。 “阿妩,你…你现下感觉如何?”许太后看着榻边的李妩,语气都不由透着几分小心。 “好些了。”李妩挤出一抹轻松的笑意,又将外头守门的素筝唤进来,伺候她穿衣梳妆。 待到一切妆扮好,她揽镜自照,脸上没甚血色,还从太后这借了点胭脂,在瓷白双颊均匀地细细抹了一层,又抹了些口脂在唇上。 眼见镜中之人气若幽兰,腮晕潮红,唇如朱樱,李妩抬手拢了拢发鬓,没事人般与许太后告辞:“时辰不早了,阿妩先回紫宸宫。明日大抵是病着,无法来陪娘娘,还请娘娘莫怪。” 人都这般了,许太后哪里还会怪她,面色悻悻道:“你快回去歇息吧……” 本来还想说一句“祝你得偿所愿”,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当娘的,祝福旁人骗过自己的儿子,总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于是也不再多说,只让玉芝嬷嬷将人送出去。 辽阔天边布满绚烂红霞,一棱一棱鱼鳞般,波纹林立。 许太后站在窗边望着漫天云霞愣神,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她缓缓转身:“她走了?” “是呢,看着上了轿。”玉芝嬷嬷掀帘进来,语气唏嘘:“老奴看她走路还有些晃,想来是寒气入体,真冻坏了。” “莫说她这么个身娇体弱的小娘子,换个八尺大汉这样冻着,也要冻坏。”许太后摇了摇头,嘴里又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再看天上朵朵艳丽斑斓的云彩,忽的感叹一声:“没想到哀家这一辈子,竟能遇见两个对自己都这般心狠的女人……” 丽妃,人如其名,牡丹花般明艳秀丽,甫一入宫,就得太上皇专宠,真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在女人的较量上,许太后自知她从不是丽妃的对手,也就自己命好,生的儿子比丽妃的五皇子强。 只是没想到,丽妃没了,又来了个李妩。 若李妩有当年丽妃那份争宠夺势的心思,自家儿子怕是跟太上皇一个样,什么都给她了…… “唉,真是冤孽。”许太后枯着眉头,自嘲感叹:“我上辈子定是欠了他们裴家的,才遇上这对父子俩。” 李妩回到紫宸宫时,宫人们正在廊庑点燃灯烛,见着她纷纷垂首行礼。 她抱着从太液池摘来的一把荷花,目不斜视,步履纤纤往大殿走去。 刘进忠见着她回来,忙端着笑脸上前:“李娘子来了。” 李妩应了声,抬眼看了看御座后批折子的男人,将怀中那捧荷花递给素筝:“寻个纯色青瓷的美人斛插好,就放寝殿南边的窗子旁。” 素筝接过,脆生生应着好,忙下去忙了。 李妩边拿出帕子擦手,边压着隐隐发晕的半边脑袋,佯装寻常地朝御座旁走去。 她本意是走到裴青玄身边说句话,不料才走到他身旁,忽的一阵晕眩袭来,她一个没站稳,竟误打误撞扑到了他怀中。 等那阵晕眩感稍缓,她抬起眼便对上男人藏不住笑意的凤眸:“知道回来晚了,主动投怀送抱?” 李妩哽了哽,心说她哪知道这么巧。却也没否认,将错就错地眨了眨眼:“那看在我投怀送抱的份上,玄哥哥原谅我晚归了?” 裴青玄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小混账。” 一旁的刘进忠看得瞠目咂舌,知道这俩人如今恩爱无比,琴瑟和鸣,可这才进门就打情骂俏,叫他这个太监看得都莫名臊得慌。 刘进忠这边默默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另一边,李妩勾着裴青玄的脖子,让他抱着她回寝殿。 “头晕,走不动。”她靠着他的怀中,无比娇气地说着:“许是去太液池摘荷花累到了。” “就摘那么两朵花就累到了?”裴青玄睇着她白里透红的颊边,轻笑道:“真是被养得越来越娇了。” “那你抱不抱?不抱的话,我自己走。”李妩作势就要从他怀里起身。 “抱。” 裴青玄撂下朱笔,打横将她抱起,大掌还在她腰间软肉掐了一把,虽故意板起脸,透着笑意的语气却出卖他此刻愉悦心情:“脾气也养得越来越大了,朕说一句都不成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