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皇帝误会楚明诚,李太傅边走边叹:“其实彦之这个女婿,温良恭俭,纯良谦逊,家中还是满意的。阿妩呢,虽说执意和离,但老臣看得出来,她心下也有不忍。方才看他们那副模样,许是两厢冷静下来,又念起夫妻之情了。依老臣看,若是他俩能重修旧好,也不失一桩美事……” 李太傅心下感慨着小女儿姻缘波折,全然没注意到身侧皇帝暗下的眸光。 说话间,俩人行至书房,奴仆奉上茶点。 李太傅看向上座龙章凤姿的帝王:“不知陛下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袅袅茶雾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三分,皇帝缓缓搁下茶盏,薄唇噙着温润浅笑:“老师莫怪,今日朕来,也是为了阿妩。” 李妩送走楚明诚后,径直回了玉照堂。 想到楚明诚那句“你太让我失望”,以及他那个心碎悲伤的眼神,李妩心口有苦涩开始泛滥。 何止他失望?她自己都对自己失望,如何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楚明诚知道她与裴青玄重新搅合在一起,这回应当彻底死心了。 皇帝碰过的女人,便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碰。 今日应付这一遭,李妩已觉心力交瘁,眼见天色暗下,她也没什么胃口,便吩咐音书去前院传话,今夜不去前厅用饭。 喝了小半碗燕窝,便脱钗换衣,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遇到什么烦心事,睡一觉就好了。 她这般想着,安静阖着眼睛,酝酿睡意。 与此同时,前厅内。 看着饭桌空着的两个位置,崔氏讶异:“阿妩不来用膳倒情有可原,如何父亲今夜也不用饭?” 她扭头看向丈夫:“夫君,你去请一请父亲吧,这夜里不吃点东西,肠胃可受不住。” 李砚书是知晓皇帝今日便服来到府中的事,想来应当与父亲说了什么,才叫父亲不愿用饭。 沉吟片刻,他吩咐奴仆:“每样菜装一些,我送过去。” 崔氏忙帮着张罗,让李砚书坐下用饭。 待到饭菜装好在食盒,李砚书也吃了七分饱,提着食盒,让崔氏带着俩孩子慢慢吃,又板脸提醒李成远:“你快些吃,吃完抓紧回去看书。” 李成远摸了下鼻子:“知道了,兄长快去送饭吧,别把咱爹饿晕过去了。” 李砚书蹙眉看他一眼,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待行至书房,管家在门口抓耳挠腮,再看书房里,灰蒙蒙一片,竟连灯烛都未点。 李砚书眉心微蹙,走上前:“父亲在里面?” 管家如看到救命稻草般,忙迎上去:“大郎君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自打那位贵客走后,老爷就在里头闷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李砚书快步走到门边,抬手敲了三下门:“父亲,是我。” 屋内静了好半晌,才传来李太傅透着浓郁疲累的嗓音:“进来。” 李砚书推门而入,屋内一片昏暗,他取下蹀躞带上的火引,点燃屋内烛台,这才看清屋内状况。 对座案几上还搁着下午的茶盏点心,昏黄烛光里,李太傅双目无神地坐在圈椅里,一向笔直的脊背佝偻着,好似苍老了许多。 李砚书心下一紧,上次见到父亲这副样子,还是太子被废时。 “父亲。”他唤了声,疾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李太傅缓缓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稳重的长子,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珠在烛光下闪动两下,花白胡须也轻颤着:“文琢。” “儿子在。” 李砚书蹲在李太傅身前,紧蹙浓眉满是担忧:“可是陛下与您说了什么?” 提到陛下,李太傅目光陡然变得复杂,连带着胡须也抖得更厉害:“他与我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