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飞去。暑假把他放在安溪梁家,慢慢成了夫妻俩仅剩的不谋而合。 梁老爷子坐在堂屋里喝茶,闻声笑了笑,抬头就能看到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时舒小小一个人,粉雕玉琢,站在小板凳上,仰着头眯着眼,很耐心地等梁径下来。 梁径很快就拿着书本下来了。他跑得飞快,路过堂屋又放慢脚步。 前堂后院静悄悄的。 梁径想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因为时舒肯定会在太阳底下睡着。但他还小,搬起来比较吃力,他小心翼翼搬着,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 搁躺椅上的书本很快成了时舒盖在脸上的遮挡。 躺椅很宽,他窝在梁径怀里,睡得暖洋洋。 梁径根本睡不着。 他一会默背书,一会又出神地看远处溅落在草坪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的,这样慢慢也能眯一会。 时舒一觉睡得浑身舒坦,他一觉睡得四肢僵硬。 不过梁径很喜欢这样的时舒。 露出来的一只耳朵被晒得浅红,摸上去软乎乎的。后颈微弯,白皙粉糯,很依赖地挨着他。洗发水的香气、紧贴的皮肤上温软柔滑的触感,还有干燥热烈的阳光,这些一起组成了一个时舒。 安安静静睡觉晒太阳,沉睡入梦的时候,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十分可爱。 很小的时候,梁径就知道,养一个时舒,需要很充裕很充裕的阳光。 如果光照不足,时舒就不大好。 有一年安溪也老下雨,哪哪都潮哒哒的。 明明江州地理位置在北,但那年也十分潮湿。 时舒从坐上饭桌就开始数米粒,眉毛耷拉,眼睫虽然一如既往弯弯翘翘,但始终垂着,特别没精神。梁老爷子饭桌上还是很讲规矩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不是自家的孙子,还是时舒看上去确实可怜,他也没说什么。毕竟只要饭桌上保持安静,不要“梁径”、“梁径”地叫唤——这一点他纠正过很多次——梁老爷子就很满意了。 屋外雨声渐小,望出去就是一片阴郁潮湿的灰天。 喷泉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棱角。 所有的光鲜亮丽、勃勃生机,通通消失不见。晦暗天光下,梁宅好像尘封的断壁残垣。 过往的佣人行色匆匆。 时舒数了一会米粒就开始抠桌缝,一手扶碗,一手很认真地给自己找事做,全神贯注的。 吴爷看得心疼。倒不是心疼时舒抠得乌漆嘛黑的指尖,是心疼那张桌子。梁家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是能上拍卖场的,可经不起时舒这么找缝抠。 梁径早就吃完了,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盯着时舒一边磨嘴里几粒米一边瞅着桌缝三心二意。梁老爷子放下碗走后,他才说话:“你好好吃饭,饭都凉了。”时舒也开始说话,他说的时候指尖还在桌缝里无意识挠,“我吃不下了......”梁径很严肃:“你才吃多少啊。不行,要全部吃完。”时舒吓呆了,这可是一碗,好几千粒米呢。 桌缝挠得更紧张,时舒急了:“我真的吃不下了。”梁径无动于衷,小的时候他那张脸平静起来也是很能唬人的,他看着时舒,说,不行。顿了顿,又重复,要全部吃完。时舒觉得梁径突然之间变坏了,也恼了,气鼓鼓:“我不想吃。”他俩你看我我看你,梁径毫无波动:“不吃完不许下桌。”时舒较劲,转身就要下桌,被梁径一把摁住,说话凶得吓死人:“不许!”转过脸来的时舒张了张嘴巴,下秒就哭了,眼泪巴巴的,仰头嚎:“我要回家!”梁径顿时懵了。 厨娘进来端汤去热,见梁径手忙脚乱哄人,笑得不行,跟吴爷说:“小人哄小人,蛮好笑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