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加身。 极致的利己者,冷血,残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论常理,既已登至这一境界,独孤凛便不该再存有仁心。 可他是位悲悯苍生的明君。 更不该对任何事物有敬畏之心。 目空一切,他自身便担得起“敬畏”二字。 这样的人物,竟也会长跪于青灯古佛前,为一人祝祷。 风吹幡动。 血海屠戮的修罗也会信奉佛门吗? ***** 老僧引明斟雪过大雄宝殿而不入,反倒朝侧殿而去。 “女施主可知,老衲因何不领施主入正殿朝拜么?”净禅问。 明斟雪想起铳州城中小沙弥对她说过的话。 “是因为我并非凡胎肉.体,仅仅是一缕游离于尘世的魂灵对么?” 老僧颔首:“以女施主如今的形态,若于大雄宝殿朝拜,恐有魂飞魄散之危。” 他抬首仰望着古佛,满目悲悯:“这座古殿,数月前曾也有一位施主踏足过。” “数载前亦然。” 老僧将目光转向明斟雪:“女施主应当能猜到老衲意指何人。” 明斟雪心念一动,忖了忖问道:“是当今圣上?” “是,”老僧阖上双目,手中搓捻着佛珠。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老僧睁开眼,目光清明。 “女施主,你已非尘世中人了。这副魂灵所余时日无多,至多一月便会烟消云散。” 明斟雪心脏咯噔一声猛颤了下。 她预先想过自己的结局,却不曾想到这一日会到来的如此之快,亲耳听到仍免不了黯然神伤。 “当年老衲便同陛下直言后果,以此法强逆轮回,有违天道,即便侥幸换得重来一世的机会,女施主的魂魄依然久撑不得。若要长久留存于人世间,需得契合之人心甘情愿以自身血肉魂灵为供养。” 老僧伸手遥遥一指:“女施主腕上佩戴的血玉便是缔结条约的法器。” “大师的意思,是陛下打算以他一命为我续命?”明斟雪问道。 老僧摇着头:“代价远不止于此。” “莫说现世续命,单论助女施主重生这一条的代价,千百年来除却当今陛下,无一人敢付出。” “先皇潜心修行数载,祈盼能返老还童青春永驻,却也败在了割舍现世己身性命这一条。” “希望太过虚无渺茫,除却陛下,无人敢赌。” 明斟雪敛眸,尝试去解那副根本解不开的平安锁。 “结果便是一月之后若要我活,陛下必须得死,是吗?” “是。”老僧坦诚道。 明斟雪卸了力,怔怔跪坐在蒲团上。 “除却陛下的命,他还需付出什么代价。” “天机不可泄露,请恕老衲不得多言。” “那么我重生的缘由呢,也不可说吗?”明斟雪望着老僧沧桑悲悯的面容,“我曾在梦中见过他前世焚身火海的结局。” 老僧摇了摇头:“往事亦不可说,缘分到了女施主自会知晓全貌。老衲能告知女施主的,只有现世之事。” “一月后,缔约生效,女施主凡身重塑得以长留尘世间。” “我活下来了,他又该怎么办……”明斟雪用力拉扯着平安锁的锁链,企图将嵌有血玉的法器自腕上挣脱掉。 挣不断,解不开,由独孤凛心头血浸泡而成的血玉生了根般同她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已然成为了明斟雪身体的一部分。 如独孤凛给她的爱一般紧密纠缠着,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 平安锁边缘缀着一圈小铃铛,随着她的剧烈动作摇晃,发出凌乱脆响,听得人心烦意乱。 铃铛声在空荡的大殿回响,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就在明斟雪被脆响折磨的即将崩溃的前一瞬,她停止了挣扎。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