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我时便说了,人在我刘家,那是半点委屈都不能受的。” 顾长安抬脚往颐和殿走,与刘珩并肩而行,“纵观各朝各代,也只有前朝的惠帝终其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结果怎么样呢,也没被后世称颂吧?诶,你别着急反驳我,我也不是大度的人,先前我不想让你娶静慧,也是有多方面原因,毕竟这里头还牵扯着跟南燕的关系,到时一个处理不妥难免就是麻烦。” “惠帝是勤政爱民的贤明君主,纵然后世对他的私生活多有议论,可帝后岂不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刘珩牵住她的手,俩人慢悠悠走着,“父皇病重后,积攒下来不少事,朝中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着平衡局面也全凭皇叔左右逢源。莫说我现在无心,就算有心也没那个精气神,何况纳了别人以后,也是常年晾着她们,你总说女人们被条条框框困住,要是咱们为了堵上外人的嘴,耽误了这些女人的一辈子,岂不是造孽了?” 顾长安停下来偏头看他,失笑道:“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强词夺理,难得我摁下自个儿的许多不悦来跟你平心静气地谈,反倒像我逼你干什么坏事一般。罢了,这事就说这么一回,往后不提了,皇叔与姑姑再来找我,一干挡回去就是。” “说起来,静慧嫁给九弟也有段日子了,九弟总说静慧要进宫来见见你,你意下如何?” 顾长安无奈,“听说他们俩倒过得还不错,只是静慧把九弟的几位侧妃折腾的够呛,她要来便来吧,也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这刁蛮公主恨我也是恨得挺实在。” 刘珩揶揄道:“恨你的人都能排到东华门外,你还怕她一个不成?” 顾长安叹口气,却没再说静慧,转而道:“前二十几年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性命就挂在手里的刀剑上,说不好哪天就没了。朝廷里的风起云涌,当初的靖远侯府历来是首当其冲,飘飘摇摇熬到现在,好似那些乌云都已散去了。成了亲,日子忽然变得细碎起来,没了杀伐决断,却要管着数不清的杂事,人生好像是突然拐了个大弯,变得很不一样。” “能说说这些家长里短不是挺好,我总盼着能有这样一日,你不再立于两军阵前身先士卒,只平平淡淡过着踏实的日子。”刘珩说着,忽然对她挤眉弄眼道,“你不总说庆阳宫没点人气,咱们生几个孩子来热闹热闹吧?” 顾长安哂笑,就知道这人三句以后就没正经了,但孩子么,她却还没想好。有时候摸摸心窝子,当真说不清这岁月静好是不是她一直所求。但这些年顾长安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当下的日子才弥足珍贵,为了那些已逝去的和即将到来的而杞人忧天,才是最大的不值和愚蠢。 建平十一年,南燕再度挑起祸端,大齐新晋的骁勇将军宋明远率军三十万二次南征,这些年大齐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实力已非天元年间可比。捷报一封封传抵京城,独坐含章殿的帝王抚过那白纸黑字——离开时她说,只要他看见捷报,那就是她在向他报平安。 “父皇、父皇。”五六岁年纪的小人一走三晃地迈着小短腿跑进含章殿,一扑扑进刘珩怀里,仰着小脸问道,“方才阿越又尿床了……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呀?” 刘珩把大儿子抱起来搁在膝头,拍拍他的头顶道:“等外头的桃花开了,母后就回来了。” 微凉的风卷着一丝暖意拂过殿门,静谧的夜里融了几分春意,转眼又是一年春来,人人盼着太平盛世,喜乐长安。 番外一 初遇 他在京城已没有立锥之地了,宫宴之后,皇叔掩人耳目在私下里找到他,说不妨置之死地而后生。 半年的周旋和安排,终于让他找到机会离开京城。 刘珩跪在他母亲的灵位前,磕了三个掷地有声的头,“孩儿不孝,这就要去边关了。” 空荡又晦暗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寂寞和孤独在十多岁的少年心头缓慢滋长。 一人一骑奔赴边城,那个叫石岭的地方,大齐最北端的防线。 刘珩从前就听说过靖远侯府上有个从小长在边关的丫头,他在裕州见着顾长平时,他又特意提了提这个人,说顾长安从十二岁起就被扔在石岭跟着一群老兵混,现在是石岭军的校尉。 刘珩顶了个都尉的衔,原则上只要他一去石岭,顾长安就只能居于副位了。 他从前听说军队里这帮老兵油子向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恨就恨那些个没有军功全靠家世来当官的人,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所以刘珩进石岭军营前,特地溜达到校场外头观望了半个时辰。 也是凑巧,刘珩在附近观望的时候,顾长安恰好在校场练兵。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