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讲了,出去!” 盛清让没有起身,但也不再开口讲话,病容里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挫败。 清蕙察觉气氛不对,在旁边插话道:“三哥哥,我们出去喝咖啡吧。” 盛清让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几张票放到了茶几上:“rajputana号,17日去香港的船票,一共有五个席位,家里或许用得上。” 他声音低缓,没有半点的攻击性,完全是出于一种好意的关照。 一直沉默的二姐却冷哼一声:“英国人的船票,什么意思?给我们看你在工部局的人脉?” 盛清让提着公文包站起来,头重脚轻地走到门口,背对着一屋子人缓声说道:“杨树浦的工厂直接曝敌,最是危险。若有损失,可做文书,名义上转让给德国人,只要设法倒填日期,去德国领事馆登记即可。这样至少能向日本军部申请一点赔偿,减少损失。” 他讲完开门出去,走两步撞见小外甥。 那孩子仰起头看他,将手里的玻璃球故意往地上扔,刚好砸到他脚面。 盛清让俯身捡起来,用力握了握玻璃球,只同小孩子讲了一声“不要乱扔东西”,就绕过他下了楼。 烈日杲杲,外面一点风也没有。 宗瑛站在门外抽烟,盛清让走到她身边,混在烟味中的突兀奶香味就迫不及待窜入他鼻腔。 宗瑛察觉到他过来,迅速掐灭烟头,舌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尝到一丝烟熏火燎的甘甜味道。 “走了吗?”她问。 “走吧。”盛清让看她将熄灭的烟握进手心里,欲言又止,最终只低头往外走。 姚叔给他们开了门,两人重新坐进汽车,这时候车内多了一股被烈日蒸过的味道,温度也升了上去。 司机问:“先生还要去哪里?”盛清让说:“四川路33号。” 他讲完就阖上眼,宗瑛并不知他是要去迁委会复命,可她一句话也不问,只安静坐着看向外面。车子前行,街景便一路后退,萧条归萧条,但好歹风平浪静。 到苏州河时,车子被迫停下来,司机扭过头讲:“先生,过不去了。” 盛清让睁开眼,宗瑛也探头去看,狭窄桥面上堆满了亟待运输的机器设备,桥对岸则挤满了从苏州河北边来的工人和难民,几乎水泄不通。 除了绕路,别无选择。 司机带着他们绕了一大圈,中午时分终于到四川路33号,大楼的第六层,即迁移委员会的临时办公处。 两人才走到五楼,就能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杂沓忙碌。 宗瑛停住脚步:“如果我不便出现,那么我下楼去等,正好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盛清让没有阻止她,只叮嘱她“不要走太远”,就先上了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