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有了罪恶感。但还是种树的喜悦更多一些。 程恩恩不大认得路,所以也没发现,江与城带她来的这个小山坡,离那天的墓园很近。 杨树苗又细又长,看起来脆弱易折,程恩恩劲头十足,自告奋勇要来扛,发现这分量和长度还是有些吃力。江与城在后面托了一把,她才背稳。 到达目的地,发现那块土地上,已经有两排排列整齐的杨树,第一排五棵,第二排四棵,从高到低,从大到小,逐个递减。 程恩恩隐隐觉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要冲破阻隔出来了,可最后什么都没能抓住。 不知是冥冥中的指引,还是强迫症发作,她扛着小树苗径直就走向第二排的最后一个“坑位”。 她和江小粲齐心协力挖出一个直径约50厘米的坑,倒进水,等稍干一些,再将小树苗放进去,填上土,然后用脚将周围的泥土踩实。 最后浇水,是她亲手浇的,看着水一点一点没入泥土,被吸收,被融合。 她蹲在那里,抚摸着布满白点点、略显粗糙的树干,竟然有一种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让两日来摸不着也参不透的茫然,对这个世界的怀疑,都变得安定了。她甚至重新感觉到了脚踩在地面的踏实。 她想找到,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一来一回,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折腾掉了,江与城带他们吃了饭,才各自送回学校。 午饭时间,教室里稀稀拉拉几个人。程恩恩进门时是充满着神采的,背着书包走到自己的座位。 课桌上放着一本财经周刊。 程恩恩把书包摘下来,奇怪地拿起来。这本周刊似乎放了很多年,虽然保存得很好,书页平整,但从封面到内里都泛着很有年代感的黄。 封面照片没有人物,是几张厨房的照片,文字写着“奢侈家电”、“跨国公司拒绝‘绝望主妇’”什么的。程恩恩看了一会儿,才在财经周刊四个大字的后面看到一排小字:2008年第22期。 08年? 十年前的杂志? 是谁放在这里的? 她随手翻开。大约是曾经被人翻看过的痕迹,薄薄的杂志直接打开了某一页—— 《程礼扬:从天才少年,到杰出青年》 “程礼扬……” 念出这个名字的一刹那,程恩恩的瞳孔骤然紧缩,所有紧绷的弦在一刹那被利刃割断,脑袋里的嗡鸣声震得她几乎失去意识。 “恩恩,你来啦?”陶佳文的声音响起,“你上午怎么又请假了,是不是昨天玩得太累了?” 程恩恩的意识被拽回一些,眼前重新看见了东西,是杂志上排列整齐的文字。 “嗯。”她应了一声,很短促,听起来便有些敷衍。 陶佳文便没再说话,回了自己的座位。 程恩恩从第一行开始,认认真真读完了整篇人物专访记录。 ——程礼扬是当年的高考理科状元,数理化生四科的满分创造了记录,一度被称为“天才少年”。采访的记者有提到这个名头,他说:“抬举我了。我不是天才,只是比别人多了一分努力,和一分运气。” 程恩恩忽然就想起那个逼仄狭小的出租屋,想起她有时半夜醒来,打开帘子发现对面床上的被子还是整齐的豆腐块。每次她都会打开门去找,哥哥在走廊上打着手电看书,冬天很冷,他的睫毛上都挂着白霜。 ——“您之前是从事软件开发的,是什么契机让您开始研究ai?”记者问。程礼扬答:“这个答案,你们可能会笑:因为我妹妹看了《机器人总动员》,想要一个瓦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