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佑四肢僵硬,支撑身体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往外散,通过皮肤,透过毛孔,像在起疹,疼得发麻。 嘴唇的颜色惨白,她低着头,将后背更深地靠进沙发,以防挺直的腰杆随时倒下。 “我知道法律不承认断绝亲生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协议解除无效,我们简单点,击个掌,谁也别反悔。” 嗓音轻缓,好像没用多少力气,实则用光了所有力气。 她将沈飞白从自己的世界推了出去。 五年……五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 沧海桑田,流光催人,她和自己打了一个赌,无论输赢,她都认。 *** 很庆幸,研究生毕业论文和作品都已上交完毕,否则,以她目前的状态根本无心应对。 可是又很遗憾,已经错过申请博士生留学的时间,她不知离开北京能去哪里,也没有其他任何详细的打算。 沈飞白是在蒋茹慧离开后的第二天回来的,她身上的伤口未愈合,瞒不住。她也没准备再撒谎,简单将情况说了。 统共不过三两句,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沈飞白沉默着,看着她手臂上大片的硬痂,神情冷峻。 其实在这之前,有很多次她都已经注意到,他身上开始流露出一股清冷的味道。 以前他不说话的时候,闷闷的,哪怕情绪不对,气质也是温和的;可如今,他漆黑的眼底时常笼罩一层薄雾,微微的湿气,透着几分初冬清晨的寂冷。 此刻,这份冷意尤甚。 “已经起诉了,虽然鉴定只构成轻微伤,但律师说,这属于犯罪未遂,就算依法减轻处罚,也能让他到号里蹲几年。”她语气无碍,“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很好。” 我很好…… “好什么。” “……”他声音压得很低,可周霁佑听见了。 好什么……她是真的很不好,不好到,听见他压抑着吐出这么一句,胸腔都立刻瘪下去。 “你该告诉我。”音调些微地加重,沈飞白面容沉肃,“五天,整整五天,只要你在电话里告诉我,我立刻就会赶回来。” 他并非发火,可他一张口就变了声。 过去的五天,他过得也并不好,每天都处在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他牵挂着她,无时无刻。答应再不会对她有所隐瞒,可他却食言了。 越来越重的压力,在他未能妥善处理之前,毫无回旋余地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而这场意外,他将她一个人留在北京后发生的这场意外事故,无疑加剧了他心里的愧疚与自责。 很怕,怕失去她,无论知不知情都怕。 “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急急忙忙赶回来。”周霁佑看着他,“我没事,真的。” 沈飞白尽力平缓着呼吸,他抱住她,将她扣在他与沙发之间,手压在她脑后,把她下巴抵在自己肩膀。 他不说话,他周身散发一股低潮。 周霁佑觉得她是懂他的,正因为越来越懂他,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未质问过他,也从未逼迫过他。 她不想说的,可是她又不想拖延。 既然前方注定布满荆棘,何不走得快一点;越快,越接近尽头。 她缓缓启唇:“沈飞白……” 他听着,未吱声。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