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之间真的出现了什么罅隙,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他们可就翻身有望了。 这朱天霖能在吏部尚书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年,除了才干非常,也端的是个老狐狸,深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至于揣摩上意更是无比重要,且最会审时度势。虽然料定元嘉帝同周皇后之间定然是有了些不睦,可因为有了之前的数次血泪教训,仍是不敢将矛头直指周皇后,而是小心翼翼地道:“恕臣抖胆,臣看陛下这些天神色不豫,不知陛下心中有何烦忧,臣虽不才,愿为陛下分忧解难?” 秦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虽没发话让他滚,可也没搭理他。皇帝陛下不发话,朱天霖只得讪讪地立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是他的进退维谷落在礼部尚书孟唯德眼睛里,只当他是又怂了,不敢直言犯谏。老先生见等了半天再等不出他一个屁来,一气之下,挺身而出,大声道:“陛下,老臣有话不吐不快,如今乾纲不振、朝堂民间种种乱象横行,皆因您对中宫太过宠幸,以致后宫干政,祸乱朝纲……” 朱天霖在心里暗叹一声,给孟老尚书送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上回元嘉帝是怎么答复他们那封联名上书的,那手段他现在想起来还胆寒,这位老尚书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元嘉帝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给陛下的心尖尖扣大帽子,实在是忠勇可嘉啊! 果不其然,孟唯德还没说几句就被秦斐给厉声打断了。众臣看着元嘉帝一脸严肃地盯着孟尚书,面色极其不善,都觉得孟唯德这礼部尚书怕是要当到头了。 哪知元嘉帝恶狠狠地瞅了孟尚书半天,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朕当真太宠皇后了?” 众臣皆惊! 一个个的全都目瞪口呆,就连那孟老尚书也是满脸不置信地看着元嘉帝,这,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他是想大不了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为了这纲常礼法,就算触怒龙颜,他也要犯颜直谏。却不想这一次,陛下竟真把他的劝谏给听进去了,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列祖列宗保佑,皇帝陛下他终于开了窍啊! 孟尚书激动得老泪纵横,抹了抹眼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朱天霖抢先道:“陛下对皇后娘娘之爱重,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就连之前最宠中宫的高宗皇帝和您比起来,只怕都怕自愧不如,那高宗皇帝再宠孝高皇后,可也没让她执掌朝政,成天价的领着一帮女眷在那里操心国家大事。” 他这话的重点在最后一句上头,可惜皇帝陛下却完全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皱眉道:“既然朕如此宠她,她为何还——” 他这句抱怨纯属自言自语,语声极轻,其他人都没怎么听见,只有朱天霖离他稍近,耳朵又尖,听到了前头半句,眼睛一转,便大着胆子道:“圣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孔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可见这女人是宠不得的,若是太宠她们,反倒会被她们不当一回事儿。” 那孟老尚书见孔圣人的名言被朱天霖给抢了去,也不甘示弱,搬出一句俗语来,“朱尚书所言极是,就连那民间的男子也都晓得家中妇人若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可见对女人就得严加管束,万不能宠幸太过,这史书上多少王朝大业都是败在女人手里头。那些妖妃祸水们若不是得了君王之爱幸,不过一介无知妇人,何德何能,竟至于倾覆江山社稷。以史为镜,这些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陛下不可不引以为戒啊?” 终于开了窍的元嘉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不错,看来是不能再这么宠着她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简直让一众大臣们险些喜极而泣,陛下终于从女色中醒过神儿来了,他们被女人压着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可算是看到了黎明的一丝儿曙光。 他们正想趁热打铁,再接再厉,赶紧鼓动元嘉帝废了那什么内阁夫人议事制,却见皇帝陛下一摆手,制止了他们想说的话,丢下一句,“朕要出巡一趟,朝政之事全都交由皇后定夺,有什么事儿你们跟皇后递折子罢,朕马上要动身,没空再听你们啰嗦。” 方才还欢欣鼓舞的一众大臣顿时又如被泼了一桶冰水般,心凉了一半。呆若木鸡地看着元嘉帝匆匆而去的背影,半晌回不过来神儿,这皇帝陛下到底是开窍了还是没开窍,出尔反尔的到底是抽得哪门子风? 其实是他们想多了,他们皇帝陛下的脑子从头到尾只想着一件事儿,那就是如何让他的阿薇再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而不是为了什么朝政啊、内阁夫人们啊动不动就冷落他。一想到他们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