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掌了这么些年府中的中馈,还能不明白家中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娘如今也不妨和你说说,咱们府里的田产共有五百顷地,其中四百顷是功勋田,等这伯爵的爵位袭到头了,是要被收回国库的,还有一百顷地是祖上分了两次家后剩下来的田产。每年地里的出息不过两万银子左右,再就是五、六间铺子,年入也就是七、八千两银子,可这府里因生齿日繁,又要守着祖上的一应规制,每年的花销却要三万多银子才够,年年都要你父亲再补上七、八千银子方才够用。” “可如今无论是你四叔袭爵,还是你嗣兄袭爵,他们都是没个官职的,便是任了官,也不能够如你父亲那般是镇守海防的一员大将,能得来那么些银子。每年花费所需差的这七、八千两银子还不知从哪里找补呢?便是动用库里的存银,可库里祖上所余的存银也只剩下七万两,还有十位哥儿姐儿的大事没办,不管日后是谁掌家理事,都得有得烦。” “再者,咱家如今看起来还算是家大业大,可若一旦爵位到头了,或是那些没爵位的,其实手里并没有多少产业。设若现在分家的话,除了有爵位在手的那一房产业多些,其余三房所能分到的只是那一百顷祖产的四分之一,再加一、二个铺子,算下来一年最多也就二、三千两银子,哪里还能再过上如现今这等富足日子。” “要知道咱们府里这几房,每年的花用至少都要五、六千两银子才够,你大伯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也不管当日为了和你爹争爵之事闹得那般难看,硬是厚着面皮抬出‘父母在不分家,要孝敬嫡母’的幌子死活赖在这府里不肯分出去过。把争爵之事都推到他姨娘和你□□母头上,说他心里头是一心孝敬嫡母的,若是你祖母不认他这个儿子,定要赶他们出去,他就合家吊死在这府门前。若不是他们这般没脸没皮的混赖着不走,你祖母可是早想把他们一房分出去的。” 宜蕙头一次听她母亲如此细致的跟她讲这些伯府中的隐秘,不由听得有些愣神,好半晌才问道:“是因为这个,所以四叔和五叔才要想着方儿的来争这个爵位吗?” 卢夫人点点头,“你曾祖父因功获封的这个三等伯爵可世袭五世,到你父亲这里是第三世,还能再袭两世,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其实说起来伯爵的俸禄也没多少,就是多了那四百顷的功勋田产,一年多入一万五千多两银子,可你周表妹的嫁妆就有六万两银子,能不让人眼红吗?” “更何况,她这值六万两银子的妆奁置办的也有些不大妥当。你周姑父留给你表妹的是眉州五顷中等田,并一所老宅和眉州街上两处房舍共值五千两银子,长安城中一处三进宅子,并周围五百亩荒地,值五千两银子。另有京城你姑母当年的陪嫁,京郊一处三进小院一座并三百亩地,也是五千两银子的产业。再有京中一处绸缎铺子,并正阳大街上两处租出去的店面,共值一万两银子,这些都是置办的奁产,还有陪嫁的几房下人及那几个丫鬟嬷嬷,不过一个小匣子就把所有的房契、地契、身契都装下了。” “余下的竟几乎全是现银,那位耿先生送来的那几十个箱子里除了约值五千两的古玩瓷器外,全是一箱箱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共是三万两白银,其中一万两是给你表妹出阁时的压箱银,还有两万两银子则是托付给我们到时帮你周表妹来置办首饰头面、绸缎衣料、家具陈设等物。” “这份嫁妆有何不妥之处?”宜蕙听完可是没觉出有哪里不对,她倒觉这份嫁妆拟的还算蛮周全的,样样儿都想到了,只是为何要在长安再置下那么一份产业? “这第一处不妥的便是你周姑父送来的现银太多了,一下子送过来三万两现银,这现银是最容易被人私吞了的,若是送了东西来,别人想拿了去,总有些不方便处,若是有朝一日再被人认出来,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或许周姑父是觉得他若是提前为表妹置办好了这些首饰衣料之类的,等到表妹出阁时已全都是旧的款式,不时新了,这才送了银子过来,请咱们到表妹出阁的时候再为她添置。” 卢夫人摇头道:“那也可以用这三万两银子全置成田产房舍,每年入账的银子攒上个三二年,到时候也尽够给采薇添置首饰头面、衣料家具的了。那位耿先生说采薇的这些个产业,长安及眉州那两处你周姑父托了他来代管,每年所入用来交赋税及捐给眉山书院,燕京处的田亩及店铺则托我们府里代为照管,每年出息的三千多两银子便充为你周表妹在府中花用的脂米分钱。你祖母哪里能答应,只说府里自当替她照料铺子田产,可这三千两银子却会每年存下来到采薇出阁时全给她做嫁妆。” “唉,老太太倒是方正之人,只不知等真到了采薇出阁那一日,这三万两银子还能剩下多少!便是她那另三万两的产业,只怕最多也只能保住一半。” “母亲,这却又是为何?这些不都是有地契、房契的吗?哪能就这么容易被人吞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