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毕竟烧纸这种行为在有些人眼里实在是封建又无用的很。不过从前的人会立下烧纸飘钱这个规矩也不是就说明他们完全相信鬼神的存在,而是因为在亲人朋友逝去的悲伤日子里,人终有一天会因为记忆的淡化而遗忘,可是即使死亡的具体日期被遗忘,人们依旧能有特定一天能够缅怀自己曾经的家人友人。这个时候他们自然需要一些东西来传递对逝去者的感情,而这些泛着黄的纸钱元宝便变成了最好不过的寄托了。 “小伟啊,妈给你今年多烧了点纸啊,妈昨天晚上梦见你了,你和我说下面的物价涨了你吃不起饭了,半夜都把妈给急哭了,妈现在就给你多烧点过去啊,你可千万不要太节省啊,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拎着手里的金元宝银元宝上公墓的时候,萧南烛正巧见着有个佝偻着腰的老大妈在细雨中一边撑着伞一边嘴里念叨着这番话,因为隔得远萧南烛开始也没听见这老人家在说什么,而待他走过去的时候,便恰好听清楚了。 说不上来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萧南烛就是忽然有些感慨。人死了,伤心难受的总是活下来的人,即使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听见自己说的这些话了,但是还是想把很多憋在心里的话都一股脑地告诉他,这般想着,他忍不住加快几步踏上台阶朝着山上的公墓区走去,而眼见一个熟悉的墓碑就在自己的眼前后,萧南烛先是顿了顿脚步发了会儿呆,接着才缓缓走了过去。 老太太的墓碑前收拾的很干净,司徒张他外公就葬在这山上附近,所以从前每年他也能帮自己看看顺带烧点纸钱。如今既然是萧南烛这个孙子回来了,那么自然得他亲自过来,而眼看着这只留下一张黑白照片贴在大理石碑上的老太太,萧南烛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而在墓碑前蹲下又给自己点了只烟后,他往石碑上盖了一扎白色的飘钱,顺手就从兜里掏了个打火机。 “我来看你了。” 用黄纸垫着把金元宝纸钱之类的铺上,萧南烛皱着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点燃这些堆在一起的冥币,昏黄的火光照耀着他的瞳孔,映衬得他冷漠的面庞有些软化,他的脑子里有些杂乱的东西穿插而过,但是更多的则是一些有关于他过去的回忆。 萧南烛很早就知道,他是他奶奶捡来的。 尽管他奶奶不会和他提起,总有一些闲着没事的大人孩子会去主动提醒他,那些夹杂着奚落和嘲讽意味的话从他七八岁说到了十几岁,而即使他努力的不去在乎,可是眼看着别人有爹有妈时,他总还是会有些嫉妒的。 由于本身性格就很早熟,萧南烛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直接问他奶奶自己的爹妈究竟在哪儿,因为他知道这个脾气差劲的疯老太太一定会打的他再也不敢问东问西,而就在有一天一个和他同一年纪的小子又拿这件事找他麻烦时,萧南烛却从这孩子嘴里听到了一个他从没有听说过的详细说法。 “我姨说你是四五岁的时候被你奶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捡回来的时候连人话都不会说,只会啊呀乱喊,就是个山里来的野孩子!啊!你还敢踹我!萧南烛你个孙子!你有本事别让司徒张帮你啊!啊!救命啊!爸!妈!” 那孩子哭爹喊娘的话听上去不像骗人,偏偏萧南烛自打记事起就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了,自然也没法确定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可是这孩子的话还是让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萧南烛彻底确信了自己的父母是并不打算抚养自己才丢掉自己的,而想到这儿,如今早已经将这些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萧南烛望着墓碑上萧老太太的照片,忽然就出了神。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好好报答萧茹华。他还小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就把什么好好都给他了,可是等萧茹华自己老了萧南烛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能给她。 疾病要夺走了她的生命,十八岁的萧南烛无能为力,他失控地躲起来用暴力发泄暴躁的情绪,可是却没有丝毫用处,他试图用休学打工的方式去维持萧茹华的治疗,在最困难的时候他甚至偷偷的卖过血,他只是希望用一切他能够想到的方法留住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的生命,而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没了萧茹华,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他的家了。 “我现在很好,没学坏,上着班呢,你肯定猜不到我在干嘛……烟还抽着,没戒掉,然后,我处对象了啊……” 嘴里叼着烟这般说着,一个人这么说着话怪无聊的,但是萧南烛倒是没停下,他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但是他总觉得他奶奶在那头也是听得到的,要是几年前那个时候的他或许还说不出今天的这些话,可是大概是最近总算是在找到了一点生活意义了,所以当下萧南烛便也没羞没臊的和他奶奶交代了。 “那人人是不错,就是脾气闷,您以前老说以后要找个能制住我的才靠谱,这次这个是肯定能做到了……不过您也知道,我最受不了别人的好了,这人偏偏就这样,好的我也想对他好了……不过和他在一起了,我肯定是会负责任的,所以我就盼着这辈子我能守着他一个,爱他一辈子,好他一辈子……”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