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简直荒谬又可笑。 从家世来说,花慕之这辈子都注定锦衣玉食,根本不需要兼职什么副业来赚钱。 从身份来说,他犯不着自降身份从零开始,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平台浪费时间。 花慕之垂了眸子,显然是准备拒绝了。 画画也好,写作也好,在自己的书房里偶尔自娱便是了,没有必要再去和其他人分享这些。 “等一等,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越亦晚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凑近了些道:“做这样的尝试,为的不是追名逐利,而是被了解。” 被……了解? 他看向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至少在网络上,你可以被听见的。”越亦晚皱了眉头,再次道:“考虑一下吗。” 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犯不着劝一个有头有脸的贵族去做这些事。 可是他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这皇太子的身上,有种萦绕不去的孤独。 人类本来就是永恒孤独的动物,即使三妻四妾仆从如云也无法缓解太多。 越是孤独,内心就越渴望被听见和理解。 如果真的让花慕之和宫里人谈论这些,那都确实逾矩而混乱。 可在网络上,没有人知道他原本是谁,人们也不会因为身份的差异而产生成见。 他就是他,仅此而已。 “还是算了吧。”花慕之轻声道:“我应该没有这种诉求。” 是不应该,还是不允许? 越亦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起身就离开了客厅。 花慕之抬起头来,心里忽然有些歉意。 他隐约觉得,这个青年是可以听见自己从来没说过的许多话。 可他并不觉得,被更多的人倾听是一件好事。 他从小就活在媒体的镜头前,为了满足民众对皇族的幻想,从职业到婚姻都没有任何选择,自己早就如围栏中被驯化的野兽,习惯了放弃很多事情。 花慕之放下了茶盏,准备回自己的卧室看看那本书。 他从前托小宫女帮忙捎了好几本,后来那宫女不知下落,就再也不好意思找其他人开口了。 还没等他起身,叭叭叭叭的木屐声又响了起来。 越亦晚这个星期已经完全领悟了木屐的使用技巧,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简直如同穿着高跟鞋的小白领。 他拿着一瓶水一支笔快步走了进来,宽大的衣袂犹如蝶翼般随风展开。 “你跟我来。” 花慕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出了宫外。 有两个侍从原本想跟着过去,越亦晚只挥挥袖子,他们便识相的退下了。 “去哪?” 越亦晚直接带着他穿过小院和暗门,到了一条供宫仆往来的羊肠小道上。 “这儿是暗道,王公贵族们不会来这里,”越亦晚如摇晃罐头般晃了半天手里的鸭口笔,把它递给了花慕之:“而且从我们吃饭的二楼往下看,可以刚好瞧见这里。” 花慕之显然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他拿着那只笔看向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们在这儿做什么?” “这只笔的颜料很特别,只有遇水才会显示出来。”越亦晚麻利的打开手机调出手电筒,蹲下来挑青石板:“你试试在这儿写一首诗。” “写诗?”花慕之哑然失笑,真是服了这家伙的神奇脑回路:“既然要写诗,为什么要在这里写?” 写在墙上便如同是刻意示众,太招人注目了些。 可写在青石阶上,哪里会有人来看? “不用写那些长辈们喜欢的古诗,写你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越亦晚转头看向他,眸子里映着雪亮的光:“明儿开始就有连绵的大雨,你猜会不会有人来读?” 无风无雾的天气,这诗便如同空中浮尘一般毫无踪迹。 可若是下些小雨,它便会在青石板上显露出来,仿佛是隐秘的心事。 这暗巷悠长而又黑暗,连半分宫灯的光亮都照不进来。 他们两人站在这青石板前,便如同黑暗森林中的旅人。 “好。”花慕之忽然开口道。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