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尧欢推门而出时,守在门口的侍婢福了福身子,当先一名道:“王爷醒了?” 段尧欢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多做理会,正要抬步离去,却听那侍婢道:“王爷,方才有位公子来找你,您先前睡下了不方便,眼下既然醒了,您看……” 段尧欢脚步一顿:“公子?什么样的公子?” 那侍婢脸上一红:“是位样貌极佳的公子,就跟画里的人物似的……”回想了一会:“唔,穿着一身白衣裳,身子瞧着有些单薄……对了,她还有一块玉牌,那块玉牌一看便知是王府的信物,却又与王府寻常的腰牌不同……”拉了身旁一名侍婢的袖子,道:“绮兰,方才摇蕙姐姐在外面淋了雨,回来换衣裳时,是不是把那块玉牌交给你保管了?”见绮兰从怀里拿出玉牌,忙一把抢过来道:“就是这个!”一面将玉牌递给段尧欢,说道:“王爷先前睡着,因此摇蕙姐姐便让那位白衣公子先回去,可她倔的很,说是一定要见到王爷,不然决不回去,现下还在院子里淋着雨呢,也不让人撑伞,万一淋坏了可怎么好?” 段尧欢拿过玉牌一看,只觉脑子“轰”的一声,一把提起那侍婢的手腕,追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她淋雨了?!”却是不等她回答,就踉跄跑了出去,绮兰她们几个,因未料到他有如此反应,皆怔在原地。 宋卿鸾稍有知觉时,已躺在床上,身上的湿衣也早已被人换下,只身子忽冷忽热,沉甸甸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她甫一睁眼,便撞进段尧欢的眼中,他眼睛红红的,仿佛是哭过,神情颇为狼狈,见她醒转,先是笑了一下,然而下一刻,眉心却深深凹陷:“卿鸾,你醒了,我……“ 宋卿鸾稍加回忆,想起先前是淋雨晕了过去,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仿佛是见到了段尧欢朝她跑来,这么一想,前因后果便理清了——多半是段尧欢又心软了,当下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半分,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忽然呜咽一声,道:“太傅,我难受。” 段尧欢心痛到了极点,俯身亲吻宋卿鸾苍白的面容,鼻尖与她的轻轻碰擦,道:“卿鸾,见到你这个样子,我真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宋卿鸾鼻子一酸,抽泣道:“我以为你再不肯见我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你以前从不会这样……我不相信,我觉得不可能……可你一直不来,我就在想,大约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我越想越害怕,太傅,你要是自此不肯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甚么意思……” 段尧欢摇头道:“卿鸾,都是我不好……我……我不知道你来了……” 宋卿鸾目光一凛:“怎么会呢,你难道,没见到那块玉牌么?” 段尧欢拢住她一双手,将她的一只右手掌,掌心朝上,贴在脸颊上:“我昨晚,醉的不省人事,直到刚刚才醒过来,底下的人不敢擅自将我吵醒,因此并未通报。”眼眶慢慢泛红:“总之都是我不好,卿鸾,我……” 宋卿鸾喃喃道:“原来如此……”抬眼看向段尧欢,动情道:“太傅,你眼下,还生我的气么?” 段尧欢连忙摇头,伸手抚上宋卿鸾的面容:“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我只是,气我自己罢了……”又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来惹你生气。” 宋卿鸾闻言笑道:“生你的气,我又哪里敢呢?只要你往后不再生我的气,我就阿弥陀佛了。” 段尧欢道:“你这样说,就是还在生我的气了。” 宋卿鸾笑道:“甚么生气不生气,一通说下来,听着怪绕口的。我说了不生气,你倒硬要说我生气,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生气一回,得你做上一件事,我才能消气呢。” 段尧欢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轻擦她的鼻尖,笑道:“甚么事呢?” 宋卿鸾笑得眼睛弯弯:“你亲亲我,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生气啦。” 段尧欢笑道:“我的祖宗,漫说亲上一口,你此刻哪怕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得想方设法替你摘来呢。”一面极温柔地落下一吻。 午间那场雨,雨势既大,去的也快,等到未时时分,天色已然放晴。 段尧欢要去宫中请李太医过来替她瞧病,宋卿鸾执意不肯,只说身子并无大碍,又何必特地进宫去请,若实在不放心,晚些时候回宫召他诊治也就是了,段尧欢拗不过她,见她精神不坏,想来应无大碍,也就随她去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