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从母!女子之‘慧’……岂在口舌之间?女婢之工巧?” 阙门王太后见窦太后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干脆膝行两步,挪到窦太后边上阿娇刚才的位置——她认为,所谓聪明,有些人是聪明在表面,有些人则是聪明在内秀。 前者看似千伶万俐,其实流于肤浅。 比如魏其侯那个小女儿,就是第一种的代表。你看她和谁都谈得来,与谁都能玩到一处去,无论男女老幼,个个能哄到团团转。的的确确聪明! 可那又怎么样? 看看我们周围,诸如此类嘴乖舌巧、擅察言观色兼手巧的机灵丫鬟哪家没三五个?有什么了不起!? “蔓奴!” 窦太后笑骂起来,哪有这样比的?如果让外头那些贵妇们听到她拿贵女比侍婢,非气煞了不可。 “嘻,长乐宫中嘛……” 阙门氏嘿嘿干笑两声,继续往下言道,至于第二种,就比较稀罕了! 这类人,平常也不见怎样特别,可到了重要的地方关键的时候,却总能化繁为简、一针见血。 譬如十九娘这档子事,想她阙门蔓奴一路忙活过来,其中操的心费得神不知凡几,但仍不敢说真正解决了问题。毕竟,就算搬去楚国,也不知秋英表姐能不能适应;而且,从长远看,万一自己走在表姐前头了呢?? 倒是阿娇,随便旁听两句,马上就将十九娘和窦绾两人联系了起来。 一个法子, 妥妥帖帖解决掉‘两’项难题——而且,珠联璧合,皆大欢喜! 天啊,可叹她阙门蔓奴从侯门夫人做到王后再到王太后,孙子都有了,想事情的思维竟然还不如一个豆蔻年华的深宫室女,真是白白活了几十年! “蔓奴,蔓奴,汝自谦矣!” 窦太后唇边露出一弯骄傲的笑意,但嘴上还是不忘谦虚地阻止阙门表侄女:阿娇这回的表现固然非常出色,但谁没灵机一动的时候啊?一次而已,不宜高估,不宜高估。 “非也,非也!” 阙门王太后连连摇头——这不是第一次,更不是唯一的一次。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发现阿娇有点儿与众不同的地方…… 记得那是她才当上楚国王后不久,因为水土不服,从楚国独自回长安将养调理。 那天,她进宫来向皇太后请安,路径‘桃苑’,无意间听到曲周侯郦寄和阿娇聊天。那个郦寄啊,在套阿娇的话!话里话外的,变着法儿打听天子和宣室殿的情况。 “有此事?” 窦太后皱起了眉头——想了解上司的好恶谈不上错误,可因此利用一个小孩,就卑劣无耻了。 “曲周侯此人……素诡诈!” 阙门氏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皇太后知道的啊,郦寄这人的狡猾无耻在大汉贵族间是出了名的。可就是这个老奸巨猾的曲周侯,左套右套,费了半天劲,却是一无所获! 那么小小的阿娇呀! 说话软软的甜甜的还带丝奶音,问一句答一句的,瞧上去多容易对付啊! 可等一大堆说完,再回过头去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小家伙虽然说了不少,可有用的信息却是半点皆无! “从母呀……” 隔了多少年,阙门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都忍不住喷笑:问话的郦寄后来无可奈何直偷偷跺脚,而她自己,则躲在蔷薇墙后几乎笑破了肚皮! 那时,她就发现阿娇是真聪明——藏在里头的聪明。 再联系到今天的事,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知轻重,识缓急,而行孊密;此下可宜家室,上可安社稷,乃上古后妃之德也!” 楚国的阙门王太后说到此处,俯身过去,扯了扯皇太后表姨的袖子——皇太后呀,你把孙女教养得如此出色,是打算做哪国王后? 窦皇太后:“蔓奴……何出此言?” “皇太后,皇太后……” 阙门氏嬉笑着反驳,直道外头早悄悄流传开了,馆陶长公主的阿娇自幼养在宫中,又迟迟不肯和诸贵家定亲,两项加在一起,大家都猜测帝室必定是打算将馆陶翁主许给哪位皇子,做内部消化了。 “胡言!” 窦太后嗤之以鼻。 楚王太后却不接受皇太后表姨的表态,嘻嘻哈哈地兀自发散开去:不是诸王?莫非是刘荣?也是,刘荣虽然儿女都成行了,但只要帝太子妃宝座还空着,栗太子就还算M.cOMIc5.Com